“不要做这种没用的事情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将陶瓷碎片重新扔进垃圾桶,走开了。
我不明白这怎么是没用的事情,那是她与父亲的定情信物,是最珍贵的东西。
片刻后,她提着白色的家庭药箱走了进来,用镊子撕了一小团脱脂棉沾了药,对我的伤口消毒,再用纱布细细裹起来。
脚伤未愈,喜提新伤。
我的生活更加不方便了,连拧毛巾这种小事都需要母亲的帮忙。好在母亲一直对我很好,没有因此嫌弃我。
又过了一个星期,烫伤的脚愈加严重了。
烧焦的地方黑乎乎的,连带着未受伤的脚踝红了一大圈,整只脚肿的老高。
再加上天气炎热,伤口又疼又痒,纱布不断渗出浅黄色的脓水,隐隐有溃烂的迹象,我连抬腿都越困难了。
看到情况变成这样,他们也顾不上争吵了,连夜带我去了市里的大医院。
他们一路都没有说话,父亲开车,母亲抱着我坐在副驾上。
我抛了话题想让他们互动一下,最终还是失败了。
好不容易赶到医院,急诊室门口却排起了长队。
母亲抱着我排队,父亲站在后面。随着时间的流逝,前面的人不断的减少,终于轮到我们到了急诊室门口。
只是等了许久也没轮到我们,总是有人拿着一张单子就明目张胆的插队。
母亲的嘴巴抿的紧紧的,眼尾下拉,鼻孔一张一合,从她粗重的呼吸中我知道她强忍着怒气。
我不敢看她,转过头看向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位年轻的女护士走了出来。
父亲不同往日的懦弱,直接冲上前同她理论。
他的大嗓门瞬间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那个年轻护士耳朵泛红,看着聚过来越来越多的人,也知道事情不妙,就让我们进去了。
给我看诊的是个老医生,戴着金丝眼镜,先前那个红了耳朵的女护士站在一旁。
“把孩子抱上去。”
他指着架着仪器的单人床说道。
母亲将我抱了上去。老医生拿着镊子将我脚上的纱布拆开。
纱布上的汗水、脓水、血水混合在一起,散着难闻的气味,伤口的味道更是令人作呕。
老医生眉头一皱,年轻的护士立马将抽屉里的口罩递给他。
他戴好口罩后继续打量我的伤口。
老医生用镊子重重压了一下,脚上的脓水像小水柱一样滋了出来,白色的床单上残留着一块巴掌大的红黄相间的污渍。
“有痛觉吗?”
老医生面无表情道。
父母一脸焦急的看着我,我摇了摇头,“有一点点,不是特别疼。”
“这种情况可不妙。再这样下去可能要截掉。”
老医生一面说一面在单子上写着什么。手中挥舞着圆珠笔留下一连串龙飞凤舞的字体。
“先去放射科拍片,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父亲接过他手里的纸条,母亲抱着我向放射科跑去。
“要是截掉的话我就是一个瘸子了吧!”
路上,我故作镇定道。
母亲摸摸我的头,安慰我,“不会的,医生肯定能将你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