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绿枝她们都出去守着门,卢夫人这才拉下了脸:“我问你,故意生病来叫你阿耶心软这主意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
尔朱华英瞪大了眼睛,故意生病?
被阿娘和阿嫂双重谴责目光盯着的崔檀令不得已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细声细气道:“其实也不算是故意生病……”
可是被卢夫人一瞪,她又低下了声音:“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等到有事儿就晚了!
卢夫人难得对女儿冷下了脸:“兕奴,你同我说,这事是不是陛下的主意?”
崔檀令摇了摇头,一头柔顺乌润的青丝没有再做其他装饰,随着她的动作颊边几缕发丝轻轻飘荡,愈发衬得她下巴尖尖,瘦得来愈发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情态。
不仅陆峮心疼,卢夫人看着她病了这两日就消瘦成这模样,心里边儿更是又气又怒:“你说说,你这折腾一趟把自己给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人都瘦得来只剩一把骨头了!”
崔檀令被骂得缩了缩身子:“阿娘,这是我自己的主意,陛下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不知道你还这样作践你自个儿的身子,有什么用?我教你的那些都白教了是不是?”
卢夫人恨铁不成钢的一句话叫崔檀令抬起头来,有些不解。
卢夫人喝了口茶才继续说:“别当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也就是你阿耶心疼你,这才随了你的意。可兕奴,你想过没有,这事儿不叫陛下知道便也罢了,若是知道了,他疑心你与阿耶联手做局,想要故意坑害他怎么办?”
会吗?
崔檀令垂下眼,柔白面颊上投下一片阴影,瞧着很是可怜:“我没有想那么多……”
崔檀令实在是个懒散不求上进的人,她难得想要做一件事,就随着自己的心意冲动地做了。
如果陆峮还要反过来误会她,那她,那她就……
崔檀令攥紧了云絮锦织成的被面,指节绷得紧紧的。
那她就住在汤山行宫,再也不回去了!
等着他两地奔波,累死得了!
不知为何,崔檀令对陆峮会来找她这件事深信不疑。
卢夫人看着她似乎因为自己的假设生起气来,叹了口气:“这次便罢了,左右你阿耶没起疑心,也随了你的意。只以后都不许了,知不知道?”
崔檀令乖乖点了点头,又和卢夫人她们闲聊了几句,一块儿用过了晚膳,就自个儿无所事事地在屋里发呆。
奇怪,从前也是这样过日子,怎的不觉得无聊?
多半是因为病还没好全的缘故。
崔檀令深以为然:“绿枝,你再给我抱一床杯子过来吧,有些冷。”
还冷吗?
绿枝看着陷在雪白皮裘里的美貌女郎,屋子里点着银罗碳,床上又堆着几床被褥,瞧着松松软软,暖和极了。
想来娘子是因为还在病里,才会怕冷吧?
绿枝和修竹她们忙翻出来一条暖和蓬松的细绒被子给她盖上,又去灌了几个汤婆子塞在被窝里:“娘娘,可还冷吗?”
崔檀令试探地动了动脚,这才点了头:“暖和,不冷了。”
女使们都舒了一口气,接着她们又被崔檀令赶着去休息,这几日她病着,女使们忙前忙后地也累坏了,今日左右也没事儿了,早些回去歇着也好。
绿枝嘱咐了一通今日守夜的两个宫人,又去给崔檀令掖了掖杯角,这才跟着紫竹她们去一旁的西厢房歇息了。
汤山的夜晚总是很安静,躺在床上,只感觉整个天地间都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浅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