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
尽管猜到,听到这个答案,风长隐忍不住恼怒。
“对,”
提起那梦境般的肮脏交易,礼佛向善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丽妃索性直言,“姻缘、气运、寿命……”
昔年一张典当文书,换她倾城倾城。
而六年前,她在湘西白马寺礼佛,遇到风长隐身侧十二三岁的小少女,几乎一眼认出那是她的女儿。
她们的样貌并不相似,但是虞妙然是少见的浅碧色眼瞳,眉心更有一枚罕见的银白色叶芽印记。
那一瞬间她愧疚想念……妙儿是她和她此生最爱生下的女儿,她甚至曾经想将虞妙然接回来养。
只是……
丽妃未曾想过后来风长隐会来姜国担任国师,而她打听过,她的女儿并没有跟在他身侧。
有些遗憾更多的是庆幸,或许她根本没有办法真正坦然地面对虞妙然。
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在逼近,丽妃后怕道:“你是国师,是道士,你不能杀我!我是妙儿的亲生母亲,生恩大于天,你若杀了我,如何面对她!”
匕首一划,乌发落下一缕。
风长隐根本没有想过杀她,得到想要的消息,他收好匕首,“娘娘日后如何自有陛下裁夺。”
那位佛口蛇心睚眦必报的年轻帝王,杀母之仇丧子之痛,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
丽妃深知自己绝不能落到那位手里,尖叫着喊住想走的风长隐,“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个妖怪!我女儿出生之时,瞳色漆黑眉心根本没有特殊印记!是她害得我被婆婆误解!害得我与夫君分别!害得我到了……如今,背负着红颜祸水莫须有的罪名!”
人伦爬灰宫廷争宠,帝王无法专一的宠爱,以及对第一任丈夫的思念,对第二任丈夫的愧疚,对第三丈夫的怨恨……多年来,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歇斯底里控诉着这多年的仇恨。
绝世容貌除了带给她无数男人垂涎的眼眸与荣华富贵,还有种种抢来争夺的不安以及无数暗中嘲笑的眼神。
她受够了!起初她只是想用这副容貌来挽回出第一任丈夫。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占了她刚出生女儿身体的怪物!
丽妃仿佛找到了底气,站起身,“想来国师大人也不想让天门山、姜国百姓、九州四海知道,堂堂国师大人府中竟然养着一名恶灵怪物!”
宫中烧着地龙,风长隐平静望去,“娘娘以为仅凭这几句足以让天下人信服?”
丽妃一愣,叫嚷道:“永和七年!虞妙然是永和七年三月初四出生!”
外间风雪呼啸,宫内沉寂。
过了几日,太上皇驾崩举国哀丧,深受帝宠风华绝代的丽妃悲戚过度同日撞柱而亡,民间流传起一代宠妃绝美爱情故事。
虞妙然听得津津有味。
风长隐处理完手头政务,向年轻帝王辞去国师一职,那心思敏感生性多疑的年轻帝王虽说感谢风长隐三年来鼎力支持,但同样忌惮三年来在百姓心中近乎神化的风长隐。
半真半假泣涕涟涟挽留,风长隐执意辞去。
史书多了几笔,虞妙然才不在乎,她无所谓去哪儿,反正她的性格哪里都可以呆。
说来也是巧,接手风长隐职位的是三不知真人亲传弟子,他们还见过,正是当年他们在道观门前遇到的那位扫落叶的小道士。
正月中旬,天色未亮,一辆低调无人驾驶的马车从国师府驶出。
她从抵达姜国第一日到离开整个都城都在落雪,正午时分,虞妙然下马车透风,她搬了矮凳学姜太公钓鱼。
风长隐站在一侧不知在想什么,虞妙然不在意,算命的都是这样高深莫测。
“耶!上钩了!小师父中午吃鱼!”
“……好”
正月底,风长隐带虞妙然回到他们初遇的地方,当年山路十八弯的偏远地盘。
不过十多年过去,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说是山顶女观在庇佑。
虞妙然跟着风长隐爬上山顶参拜,观中香火鼎盛。
她看着同风长隐讲话的观主,莫名觉得有些眼熟,等出来道观,迎着山顶凉风,扯着风长隐衣袖,“啊!是当年那位新娘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