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钟声才想起来目的,“还没,走到半路想起来手表好像还在你兜里?”
吃饭中途她们一道去洗手间,钟声今天穿的套裙没有口袋,就顺手让周苓也帮她拿一会儿。
周苓也用手腕碰了下衣兜,表链折起的块状物硌到腕骨,“对,还在我这儿。那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不用。”
不知是钟声提高了音量,还是这条路的环境更安静,周苓也恍惚能听到回声。
“先放你那儿吧,我就是怕丢了,这我爸去年送的升学礼物,要是弄丢了,我回去就完了。”
“行。”
周苓也应下,“那下次再一起出去的时候我带给你。”
说好之后,挂断电话,周苓也的右手都冻得微红僵硬。
她一边穿着手套,一边四下环顾,才发现刚才光顾着打电话,不小心走错了岔路。
原本想折身返回的,眼前忽然窜过来一个人影撞到她身上,两人都踉跄了几步。
女孩儿拼色围巾半散,表情惊惧,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抱歉”
,错身跑开。
周苓也察觉她状态不对,抬声刚说了个“你”
,人就拐过转角没影儿了,像一阵风在巷子里打了个旋儿。
挺奇怪的。
这时,前方巷子不远处迸出一串凄厉的惨叫,“啊!”
接着又是几声,每一声都很短促,仿若飞鱼跳出水面溅了下水花。
前两天,钟声给周苓也推荐了一部社会纪录片,里面就有社会混混街头乱斗的部分。可能是这个原因,周苓也雷鸣电闪地在脑海里构想了一出厮杀大戏。
理智告诉她,这种事还是不要靠近微妙。
她抱紧花束,转身要走,可那惨叫声像能捕捉到陌生人气息似的,一声高过一声地喊,其间夹杂“不要打了”
“救命”
“我错了”
等求饶。
这么打下去,会死人吧?
影片忽然从都市片变成罪案片,周苓也却来不及抱怨走错了片场,胸腔里跳跃的一颗红心让她空出手,掏出手机拨号。
接通之后,她飞速说了大概和这里的地址,然后警方开始询问目前的情况。
“目前……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那个人一直在惨叫,听起来挺严重的。”
耳边忽然安静了,周苓也偏头看去,那边巷子恰好是灯光交接的地方,光线很暗,有一块漆黑好像动了动,但她没看清,扭过头垂下,解释现在好像停止了。
听筒对面沉默几秒,接着接电话的女警察提醒她:“好,我们马上出警。那一带最近是有几个人不守秩序,现在天都黑了,你还是赶紧回学校,尽量注意点。”
“好。”
刚切断通话,侧手边发出“骨碌碌”
的一声响,周苓也抬头看去,登时愣在原地。
就在发出打斗声方向的巷子口,一个穿着深色冲锋衣,带鸭舌帽的瘦高男人走了过来。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从下午开始,天就一直阴沉沉着,现在更是黑。那个人仿若从黑暗里走出来行者,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悠闲,却给人一种压抑强势的揣测。
一粒不大不小的碎石子滚到周苓也脚边,刚才就是它发出的响动,如同马前卒、急先锋。
人在紧张时刻,大脑会有千万种可能性解析。周苓也在这一刻下意识联想到“毁尸灭迹”
和“斩草除根”
几个危险词汇,心脏顿时抽筋,恐惧感随着血液一寸寸冻住身体,让她一时不得反应。
那个人一脚踩出夜色,半个身子跨进光线里,但他带着鸭舌帽,冲锋衣的衣领也被拉链锁得很高,几乎看不见什么特征。
唯一能看见的,只有他锋利的下颚线,以及沾染血迹的右手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