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便不再看他,低头翻着账册:“那就再去借,我说的是三天,还差一天。”
“堂尊,卑职再借不到了。”
田有禄像是铁着心来的,语气便也有些倔抗,“担着哪一条,堂尊看着治罪吧。”
海瑞仍然低着头:“哪一条也不担。等这个事完了,我只问你一件事,安江大堤在淳安境内是怎么决口的。”
田有禄的脸一下子变了:“堂尊,前任知县都砍了头了,你不能把这事再算到卑职头上。”
海瑞:“借粮去。”
田有禄只好站了起来:“堂尊,屋檐滴水代接代,官不算旧官的账。你老将来也要交任的……”
海瑞的目光“刷”
地盯向了他:“我没有儿子,也没有打算活着走出淳安!借粮去!”
“好,好。卑职这就去借。”
田有禄走出去不一会儿,挥着汗又折回来了,跨进值房的门槛便嚷道:“来了!堂尊,终于来了!”
海瑞:“什么来了?”
田有禄:“粮船!江南织造局买田的粮船!”
海瑞一震:“哪儿的粮船?”
田有禄:“织造局的粮船。”
海瑞倏地站起:“你看明白了?”
田有禄:“差役来报的,说是看得清清楚楚,每条船桅杆上都挂着织造局的灯笼。他们的人也被领着等在县衙了。”
海瑞:“你去接待,当面再问清了,到底是不是织造局的粮船。”
田有禄:“各条船上都挂着灯笼,铁定是织造局的。”
海瑞两眼闪出了光:“你亲自去落实,他们真是打着织造局的牌子来买田就好!”
田有禄哪儿能听明白海瑞的意思,立刻逢迎道:“堂尊说的是,宫里来买田了,怎么做我们都可以卸担子了。”
海瑞的眼斜乜向了他。
田有禄:“堂尊,卑职说得不对?”
海瑞:“你说得对。问清楚了便告诉他们,叫他们的粮船先在码头上等着,我会去见他们。”
“是嘞!”
田有禄第一次答话有了底气,紧接着对着海瑞:“堂尊,卑职出面借本县大户这三天的粮是不是可以明天就还?”
“那些大户在催还了?”
海瑞又盯向了他。
“那、那倒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