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他们吃的稀饭配咸菜洋芋,还炒了一盆丝瓜鸡蛋,丝瓜是自家菜地结的,加几个鸡蛋炒散算作荤腥,他和媳妇还有两个小子没舍得吃,把米粒拨出来凑成一碗稠的米粥,又省下四块炒鸡蛋装在碗里,就等着闺女回来吃。
可现在锅里的米粥变成了一晃三荡的米汤,铺在咸菜洋芋上面的炒鸡蛋也没了踪影!
他们二房有四个壮劳力,其中三个能拿满工分,他媳妇玉花也是公社女人里一等一能干的,虽然比不上孟家条件好,但让闺女吃饱穿暖那是绝对没问题的,现在要他拿这种东西出去给闺女吃,简直是臊皮臊到姥姥家了!
姚二壮说着上前了两步,精瘦的身躯挡在姚老太和橱柜之间。
为了闺女那句“爹”
,这鸡蛋他拿定了!
煮粥揉面什么的太费功夫了,又怕闺女吃不饱,姚二壮手指一弯,干脆从篮子里摸了两个鸡蛋出来。
反正都拿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的。
姚二壮自我说服的能力逐渐上涨。
摸完鸡蛋,又瞟到姚老太装红糖的罐子。
每回见三弟家的云秀吃红糖鸡蛋都开心的不得了,她闺女肯定也喜欢,拿!
她闺女掉水里了受了寒,红糖鸡蛋加点老姜煮煮能驱寒,拿!
猪油煎鸡蛋,那叫一个香啊,拿!
“老二你要死啊,又是鸡蛋又是红糖的,这日子还过不过啦!”
姚老太被挡着摸不到橱柜,心疼地直拍大腿。
“造孽啊,不过就是一个赔钱货,养不熟的白眼狼,凭啥糟践我这么多好东西!”
她不骂还好,一骂直接把姚二壮心底升起的犹豫给骂没了。
姚二壮跟个死鸭子似的不说话,姚老太拿他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存起来的好东西被霍霍,最后骂骂咧咧地锁上橱柜,转头回正房找姚老头告状去了。
那个死丫头太邪门了,回来没几天就引得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打架,如今就连孝顺软弱的老二也中了邪,居然都敢和她作对了!
这样下去可不得了,要赶紧找个能治他们的人才行!
总算走了,姚二壮松了口气。
他利落地生火煎鸡蛋,煨热水的那个口用来煮红糖鸡蛋,两不耽误。
*
“怎么拿个饭拿这么久?”
苗玉花听到门外动静,起身来接。
“呀,怎么还有红糖鸡蛋,炒鸡蛋变成煎鸡蛋了,还有这粥,怎么变得清汤寡水了……”
苗玉花接过碗放在小书桌上,“孩儿她爹,到底咋回事啊?”
是我想的那样不?她用眼神询问男人。
姚二壮没好意思细说,只闷闷回了声没事,对上姚幼宁的视线时又挂上慈爱的笑。
“闺女,等饿了吧,快吃,尝尝爹的手艺怎么样?”
灶房掌握在姚老太手里,加上大嫂进门后就不需要他进灶房帮忙了,上一次生火做饭的记忆还停留在十来岁的时候。
姚幼宁直觉那碗米汤有故事,没碰,只挨个尝了煎鸡蛋、红糖鸡蛋和土豆坨坨。
齁咸。
齁甜。
不是说这个年代的食物都特别金贵吗,怎么她碗里的盐和红糖跟不要钱似的,又或许是她以前吃得太清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