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菲指着黑白群山中闪亮的城堡,脸上漾起最明媚的笑容,“我生日在那儿过的。”
林医生翻看到其中一张,十几根柱子撑起的宫殿中央,一个笔挺的男子揽着一个穿华服的女孩翩翩起舞。他问:“和喻先生?”
周文菲点头:“医生你会跳华尔兹吗?”
林医生摇头。
周文菲说:“我小时候偷偷学的。我不喜欢民族舞,我想去跳摩登舞。我妈不让,她比较保守。”
她靠向椅背,望向窗户,那边的柜子上有一台黑胶唱机,“那天放的是——南国玫瑰。”
林医生说:“音乐是很好的解压方式,古典音乐能让人平静。”
这是个好开头,他终于问道:“能聊聊你的妈妈?”
周文菲脸上的笑意敛去,再一次无聊地翻看自己的指甲。
“你和她最近还有联系吗?”
“没有。”
“你印象中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软弱,很无能,但我知道她……尽力了,她一直想给我最好的东西。”
“你爸爸的去世给她的打击很大?”
“她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个时候没有人来帮你们?你外公外婆和你妈的关系怎样?”
“我没见过他们,她也很少提他们。南姨告诉我的,她妈在她很小时就死了,后来她爸再娶老婆,他们不想养她,也不是彻底赶出来,就是老骂她打她,让她没法呆下去。她就这个姨家住两天,那个伯伯家住两天,也不敢住久了,怕人嫌弃她。后来长大了,她爸想让她嫁人,她就跑出来,所有亲戚都让她回去,只有南姨偷偷把她留在宿舍里,后来给她找了幼儿园里的工作。她再也没有回去过。”
说不下去了,周文菲趴在桌上,趴了许久。林医生也不再问了。
后来他也问周文菲的青少年时期过得怎样。礼貌而尴尬的笑意后,女孩子的脸上有了厌烦之色。“没什么好聊的,中学念书多辛苦。整天都在学校里,就一个字,闷。”
“你继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文菲眼睛眨两下,望向别处:“我住校,和他打交道不多,我很讨厌他,他打我妈。”
“打过你吗?”
“没有。”
周文菲突然转过脸来,“哦,有一两次打我一巴掌,然后我就老躲着他,后来上大学,他因为别的事犯了法被关进去,我妈和他离婚了。他和我们没关系了。”
林医生看见,她说话时右手手指摸着桌子的边沿往返。这是典型的撒谎。为什么要撒谎继父有打她呢?
在还未获得患者完全的信任前,强行突破她的安全区域,是一种很冒险的做法。林医生不打算对周文菲这么用。还是只能拿喻文卿或是周玉霞做突破口。他问周文菲最信任的人是谁,回答是喻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