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鞭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声音,汗水浸湿了神父美丽的金发,当挥动鞭子的手都酸痛了以后,他停下来,几乎瘫在地上。他整个背部都痛得麻木了,好像有人在上边点着了火,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可是亚里桑德罗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悲哀地发现,当自己停下动作以后,帕尼诺的面孔依旧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
“上帝啊……”
神父把头放在《圣经》上,喃喃地祈求,“请救救我吧,救救我……我迷路了,我需要您……请不要抛弃我,即便是我犯下了罪,请不要抛弃我……”
过了很久,敲门声打断了修士的祷告。他回过神,把皮鞭塞到床下,然后穿好长袍。当粗羊毛布料摩擦到背后的伤口时,他忍不住发出了呻吟。
“神父,您在吗?”
佛朗西斯科在外面叫到。
“是的,请稍等。”
亚里桑德罗擦擦脸上的汗水,努力做出最正常的表情,然后打开了门。
脖子粗短的青年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他:“您怎么了,神父,脸色真难看。”
亚里桑德罗尴尬地笑笑:“哦,大概是晕船的后遗症,我今天一点儿东西也没吃。”
“您得爱护好身体,或许这个时候回佛罗伦萨疗养一下也好。”
“什么?”
金发的青年微微诧异地皱了皱眉头,“我不懂您的意思。”
“哦,是这样。”
佛朗西斯科解释道,“那不勒斯这边我们可能呆不下去了,得去米兰。阿坚多罗告诉我,可以先把您送回家。”
“他……也会去吗?”
“阿坚多罗让我们先走,他会留下来处理完最后一些问题。”
栗色头发的男人笑了笑,“别担心,神父,他很快就回到米兰跟我汇合,那个时候您也可以过来。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希望您能收拾一下,咱们尽快动身。”
亚里桑德罗愣在原地,勉强点了点头:“啊……好的……谢谢你。”
“晚安,神父,好好休息。”
“晚安。”
金发的青年目送步兵队长离开,慢慢关上门。
回佛罗伦萨,这意味着他将跟阿坚多罗分开一段时间。当然了,在那不勒斯失势后,留在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意义,对于雇佣兵们来说,只有给军饷的地方才是好地方。
亚里桑德罗拿出床下的鞭子,看着上面的血丝——离开帕尼诺吗?或许这是上帝的安排,他听见了他的祈祷。在修士发现自己无法忘记那头红铜色的长发时,慈悲的主给了他一次离开的机会,或许这会让他清醒,那些如同蔓藤一样滋长的东西在离开可以催生的土壤以后,也会逐渐枯萎……
就这样吧,暂时离开他!亚里桑德罗想,当他们再见面的时候,自己一定能把帕尼诺当成单纯的朋友……
当风吹开窗户的那一刹那,阿尔方索突然惊醒了。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房间里黑洞洞的,蜡烛燃烧完之后残留下淡淡的焦臭,与瓶子里的花香混合后,让人感觉更燥热。
黑发的国王坐起身来,流动的空气擦过赤裸的皮肤,让他浑身的肌肉都在警觉地收缩——房间里有不速之客,而且正在看着他。
阿尔方索的眼睛在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很快发现了窗户旁边的黑影。那人用头巾包着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沉默着。
“如果你有事,朋友,应该请求在白天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