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扬了扬手:“行什么虚礼呢?”
平缓道,“《丽川志》《十七道注》《幽山册》《寂梦录》……谈及丽川地理风物的这些书我大体都看过,大约知道姐姐是整个南边修行最久的一棵花树。”
她停了停,“姐姐虽未化形,不能离开扎根之地,但数千年来随风而至的花种,南来北往的鸟群,一定给你带来了许多消息吧。”
白兰定了定神,嗓音中再无犹疑:“请花主示下。”
少女微微一笑:“我想知道,南冉古墓,姐姐熟不熟呢?”
白兰停顿良久:“两百年前南冉族曾有大乱,大乱之后,再没有一个凡人能活着进入那座古墓深处。”
声音缥缈,“我知道这座王府的主人想要得到墓中的古书,但终归不过白白送命罢了,他们拿不到那些书册的。”
少女挑了挑眉:“那你觉得,我能拿到么?”
白兰讶声:“即便是花主您,也要耗费无穷心力,不过是凡人间的无聊争斗,花主何必插手呢?”
少女漫不经意:“丽川王府待我有恩,”
她的目光放在未可知的远处,“这恩,是要还的。”
第十五章
蜻蛉觉得自她们去拒霜院探病归来后,成玉便有些不同了。
她话少了些,笑也少了些,整日都有些懒懒的。
上个月天儿不好,十日中有个七八日都风大雨大,那些风雨亦将她熬得有些懒,却不是如今这种懒法。那时候她要么让自己作陪,要么让伶人作陪,看书下棋听小曲儿,是公子小姐们消磨时光的寻常玩法。
如今她却爱一个人待着,找个地儿闭目养神,屈着腿,撑着腮,微微合着眼,一养起来便能动也不动地待那儿半日。
蜻蛉将这些一一报给了季明枫。
季世子倚在床头看一封长信,闻言只道:“她没有危险便不需来报了。”
如此孤僻了十来日,有一天,成玉有了出门的兴致,说想去访一趟漕溪。
漕溪县位于丽川之南,背靠一座醉昙山,醉昙山后头就是南冉。
天下名砚,半出漕溪,成玉她平日里爱写两笔书法,想去漕溪瞧瞧无可厚非。
去一趟漕溪,马车代步,路上要走两日,这算是出远门,且漕溪临着南冉,蜻蛉琢磨着虽然郡主她此时还没有危险,但去了说不定就能遇着危险了,这个是应当报给季世子的。
季世子沉默了片刻:“她原本便是来游历,出门散一散心也好,让季仁他们四个暗中跟着。”
漕溪之行,蜻蛉骑马,成玉待在马车里头。
路上两日,风光晴好,因此马车的车帷总是被打起来。自车窗瞧进去,成玉屈腿卧在软垫之上,单手撑腮,微微合目,是同她在府中全然一致的养神姿态。
这是蜻蛉头一回如此接近地端详成玉这副姿态,心中却略有奇异之感,觉得她这副神态不像是养神,倒像是在屏息凝神细听什么。
她听力算是卓绝了,亦学着她闭眼凝听。但除了远方村妇劳作的山歌、近处山野里婉转的鸟鸣,却并未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到得漕溪县后,成玉终于恢复了初到丽川王府时的精神,日日都要出门一逛。
先两日她访了好几位制砚大家;第三日特去产砚石的漕溪领教了溪涧风光;第四日她意欲进醉昙山一观,不过蜻蛉同她进言山中不太平,她便没有强求,只在山脚下歇了个午觉,便同蜻蛉重回了镇中。
后头几日她日日去街上瞎逛,今日买几粒明珠一壶金弹,明日买一张弹弓两匹绸布,后日又买一把匕首几双软鞋,没什么章法,瞧着像是随便买买,碰到什么就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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