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披着宽大的黑色披风,头上罩着一顶巨大的兜帽,把整张脸都挡得严严实实,即便是站在开着窗的窗边,也是半点月光都照不到他脸上。
西洋使臣看着他这打扮怵得慌,要不是就站在面前,恐怕连对着自己的是背后还是正脸都分不清。
黑衣人听了使臣的话冷冷笑了一声“我不来,怕使臣大人要忘了自己到底是哪边的人。”
他说话的腔调很奇怪,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含糊不清,加上声音压得很低,喑哑晦涩,一句话里有半句话是听不清音的。
可那使臣倒是听懂了。
而很显然,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使臣的底气比面对宇文曜的时候要足得多,听他这话来者不善,黑着脸诘问“你什么意思?”
黑衣人还是哪个声音,只是语气听上去带了些刻意的缓和“没别的意思,只是许久没见,怕大人忘了在下了。”
使臣阴腔怪调地道“哪能忘?阁下神通广大,帮我们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搅得大耀鸡犬不宁,教皇陛下让本使此来一定要好好谢谢阁下呢。”
黑衣人不买他帐“闲言少叙,你我各取所需,犯不着谁谢谁。”
西洋使臣走到角落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黑衣人面前的桌案上“不管阁下有心还是无意,教皇陛下的谢礼阁下还是要收下的。”
黑衣人不动,西洋使臣便伸手帮他打开来。
那盒盖竟然可以完全展平,随着盒盖拉开,盒子里的隔层便呈梯状开成三层,每层上面都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泛着幽冷的光,从一片黑暗中照出了他眼里的贪婪。
黑衣人轻轻抬手一勾阖上盒子,身上的戾气敛了不少“请使臣大人替在下谢过教皇陛下。”
使臣无声嗤笑了一声。
所以他道大耀人虚伪,分明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还非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可同样是大耀人,那位皇帝陛下身边的那群人却实在难下手。
他眼前闪过那位温丞相俊美清冷的脸,想到当初他奉旨“护送”
自己回国,渡洋的船开了近一个月,两人几乎朝夕相对,面对他各种形式的示好,这位丞相始终不假辞色。
而且偏偏他在公开场面上的礼节举止适度,让人抓不住半点把柄,连教皇陛下都对他赞赏有加。
当然,同时也提醒他,这人千万别再去招惹。
“这种有原则的人是惹不起的。”
教皇陛下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西洋使臣抬眼看了看面前手在盒子上流连的黑衣人,心说“还是和这种没底线的人打交道来得更轻松一些。”
“不过我要奉劝阁下,最近还是收敛一些为妙。”
使臣坐到椅子上翘着腿,慢悠悠地提醒道。
黑衣人动作一顿“你和陛下说了什么?”
西洋使臣在御花园喝了一肚子的冷酒冷风,被人当猴耍的团团转,末了还要被这么无端质问,气不打一处来“阁下什么意思?”
黑衣人“我可是听说了,使臣大人和陛下相谈甚欢,连火器售卖的事都透漏给他了。”
西洋使臣立刻反应过来,眯起眼“你派人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