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硬:&1dquo;有些歌难过的时候可以唱,高兴的时候也可以唱一唱嘛。”喝了口水。&1dquo;笑话,我会为芮静难过?”
他看着我:&1dquo;你喝的那杯水据说是倒给我的?”
我低头一看,赶紧另拿杯子准备重倒,他隔着老远指挥我:&1dquo;不用换了,就那杯吧。”
我捧着杯子把水给他送过去,他抬手接过杯子,示意我坐旁边。
聂亦向来作息规律,生活健康,从不抽烟,偶尔饮酒,注意维生素和水分的摄入,几乎jīng准地保持着每天两千毫升的水分摄入量。
他从容地一口一口喝水,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道:&1dquo;好吧,刚才的确有点儿难过。”我一派轻松。&1dquo;不过现在已经想通了,我难过的东西也很无聊,你一定觉得可笑,所以没必要说给你听,再说我也揍了她,这事就过去了&he11ip;&he11ip;”
他打断我的话:&1dquo;不,说给我听。”
我顿住:&1dquo;说什么?”
他放下杯子:&1dquo;让你难过的东西。”
我怔了好一会儿,他微微抬眼,耐心等着我,墙角的加湿器悄声运作,袅袅水蒸气似薄雾又似轻纱。
我撑着头,良久,我说:&1dquo;聂亦,我很感谢你。”
这次换他怔了一下,他问我:&1dquo;谢我什么?”
我说:&1dquo;那天芮静去找你,你给她开了门,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理她,不过因为她是我表妹。昨天表姨妈和芮静一起来你们家,为什么婆婆会让她们进来,让她们在会客室一闹就是几个小时,也不过因为她们是我家亲戚。而昨天下午&he11ip;&he11ip;”我抬眼看他。&1dquo;可能连面都不出现,让褚秘书和律师直接处理这件事更像你的风格,但你出现了,还亲自给了解释,也不过是因为她们是我家的亲戚,就算再无理取闹,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予。”我总结:&1dquo;所以我要感谢你,聂亦,你很尊重我的家庭。”
他道:&1dquo;我出现并不是出于对芮太太母女的尊重,但需要让岳母安心,她并没有把女儿托付错人。”他看了我两秒:&1dquo;不过,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你凌晨一个人跑出去待着唱《玫瑰人生》的原因。”
我懊丧:&1dquo;好吧,我的确对芮静很失望也很不理解,不过只是一些可笑的qíng绪。”
我终于绷不住,拿起他的杯子灌了一大口,又灌了一大口,我说:&1dquo;谁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可芮静她怎么能那么想我,对我做那样的事?我从来没觉得她坏,只是觉得她不懂事,不过能撒这种谎也的确是挺不懂事的,也许她年纪还小,表姨妈&he11ip;&he11ip;”想起表姨妈怎么和聂太太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良久,我说:&1dquo;表姨妈虽然不是个让人尊敬的长辈,但我也从没想过她会在别人面前那样恶意中伤我,实在没法儿理解她们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恨意,但她们恨我总应该有个原因。”我停了一下,看着聂亦。&1dquo;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困惑。”
他耐心听我倾诉,手指搭在玻璃杯杯沿上,平静地回答我:&1dquo;你之所以困惑,是因为你基于正常人格来假设她们的思考轨迹和行为轨迹,想要找出一个你能理解的逻辑体系。这当然是没法儿找到的,你也当然没办法理解她们,非非,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具有正常的人格。”
我沉默了三秒,消化了五秒,诚恳地说:&1dquo;我没太听懂&he11ip;&he11ip;”
他解释:&1dquo;喜欢将失败归咎于他人。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习惯xing歪曲理解他人的善意举动、病理xing嫉妒、有qiang烈报复心、忽视或不相信与其想法不符的客观证据、自我中心、富于幻想、喜欢通过预感和猜测对事qíng做出判断甚至用幻想和想象补充事实,这是典型的偏执型人格障碍和表演型人格障碍。”
我试探道:&1dquo;你是说表姨妈和芮静是有人格障碍,所以我应该宽恕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严谨道:&1dquo;前半句总结得很好,后半句,你是怎么得出我让你宽恕这个结论的?很多杀人犯之所以行凶也是来源于他们的人格障碍,我看不出来有需要宽恕他们的必要。”他看着我:&1dquo;空手道二段足以让你自保,似乎我不必要为你遭遇危险而担心,但非非,你从小生活的环境异乎寻常地单纯,你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坏人是什么样你可能都没有见过。”
我争辩说:&1dquo;现在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了?”
他嘴角微微翘起,像是一个笑:&1dquo;芮静还不算是坏人。”他停了停:&1dquo;所以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么好,会有很多人,也许是基于人格障碍,也许是基于其他你无法理解的原因,他们可能打击你、伤害你,你必须对这些事qíng有所了解并且有所准备,这样当它们真正生了,你才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所谓坚qiang,不过就是如此。”
我怔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说:&1dquo;所以这才是你不将那三封匿名信给我看的原因,你担心我无法接受,受到伤害?”自己都无法理解内心到底涌动了一种什么样的qíng绪。
墙灯的暖光匀称地铺在他的脸上,铺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睛是夜幕一样的颜色。他没有说话,神色间涌出了一点儿怔然与困惑。
我觉得自己是被蛊惑了。
我跪在他的身边,左手轻轻搭上他的膝盖,睁大眼睛,右手攀上他的肩,他微微抬头。
凌晨,静夜。那么合适的时间,那么合适的角度。心中一瞬间涌起无尽的勇气,眼看就要吻上他的嘴角,他却突然往后一退错过了那个吻。
我们依然靠得很近,他微微皱眉:&1dquo;可能夜晚的确让人容易qíng绪冲动,非非,我们似乎,都有点儿过界了。”
o7。
早上七点半,东半球终于自转到了正对太阳的那一面,白昼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