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不可貌相,看着挺花心的一根萝卜,成绩居然比他还好。
段灼刚起床,还有点起床气,懒得搭理外头的人,用脚把洗手间门带上,装没听见,谁承想蒋随不依不饶,堵着洗手间门口追问。
段灼只好漱干净口,甩甩手,报上学校大名。
蒋随挑挑眉:“和我倒是顺路,要搭你一程吗?”
段灼委婉地拒绝,他已经欠下很多个人情,再下去恐怕对蒋随放宽底线,他不允许那样的事情生。
蒋随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可能也是赶时间,抱着一堆东西出了门,连带着那个搁在驿站许多天的包裹一并带走了。
能把那玩意儿带去学校的。
真是够野啊。
透过落地窗,段灼瞧见停靠在马路对面的一辆白色路虎,他叫不出车型,但感觉尺寸比他之前见到的路虎都要长,也更高一些。后座的车窗没关,蒋遇趴在车窗边沿,笑眯眯地冲他挥手。
分明只见过一次面,要不是蒋随走过去,段灼都没认出她来。
这小家伙自来熟的能力恐怕是遗传了他哥,段灼心情不错,也朝她挥手告别。
蒋随瞧见了他俩互动,回过头,隔着一条马路喊:“确定不上来吗?真顺路,不收你钱。”
“不收钱”
这三字可真叫人心动,但段灼还有些东西没收,摇摇头:“我晚点再去。”
“那好吧。”
蒋随关上后备箱。
驾驶位和副驾驶都有人坐,蒋随开门,坐在了原本蒋遇坐着的那个位置。
很显然,是全家出动,送哥哥去上学。
段灼猜想,蒋随一定是生活在一个温馨健康的家庭环境里,他的家人对他给予足够的爱与足够的包容,所以才塑造出他这般天不怕地不怕、外向热情的性格。
假设蒋随的性取向和他一样,又或者说,没有掰弯他的意图,他绝不会排斥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收拾完行李,段灼告别林叔和小咪,踏上转去地铁站的公交,电线、梧桐、商铺在他眼前掠过,再远处,高楼鳞次栉比,云层浮动,像极了一幅印象派画卷。
心情本来挺好,但第一次坐地铁,他碰上点小麻烦,进入等候区时刚巧有地铁经过,他都来不及瞧一眼正反方向的标识就上去了,坐了几站才现异常。
火烧火燎地退出去重完票,待到他重进入地铁站,才现原来可以不用补票直接换乘。
吃一堑长一智,之后的地铁之行一切顺利,只是公交晃得太慢,又碰上一倒霉司机抛锚,几经碾转,等到他抵达T大站点,已是下午四点。
这都快赶上放学的点了,段灼内心不免焦灼。
好险校门口还有几名挂着胸牌的志愿者和保安指引他方向,段灼到指定地点刷了身份证,核验完资料后,他拿到一叠厚厚的文件,里边包含了校园地图和报到流程。
大气科学属于学校较冷门的专业,有独立的院系,学院设立在学校最北边,与体育系相邻,离图书馆、实验室、食堂都很近。
学校比段灼想象中大太多,就像是好几个风格迥异的小区组成的特色小镇,景色也极好,最大的情人湖位处校园东侧,水天相连,湖水透得见底,几只黑天鹅在湖面上扑楞着翅膀,岸边的人扎堆拍照。
繁花似锦,人声鼎沸,一切都太鲜了,段灼走了几公里路也丝毫不觉着累。
“去吃海鲜吗,我昨晚上刷抖音还看到一家评价贼好的,离咱学校很近。”
“是自助还是点单的?要太贵我可吃不起,这个月生活费都快用完了。”
“这才几号?”
“甭提了,借了个倒霉蛋儿。”
后边那位的声音耳熟得很,又加上那句“倒霉蛋”
,段灼几乎百分百确信自己的直觉。
他回头,果真瞧见蒋随和一男生并肩走在一块儿,那男生比蒋随矮了七八公分,白白净净,戴一副细框眼镜,五官挺秀气,哪怕是穿着花色很艳的港风衬衣,气质也没垮。
他们三个行走在两条道,中间隔着排一米多高,被修剪成球形的灌木丛,蒋随没注意到他。
难怪一早说顺路……
倒霉蛋垂着脑袋看地图,那声音又随风钻进他耳朵。
“一万多啊,你可真有胆,要我就不敢,你就不怕他跑路?”
“天底下没那么多坏人。”
“但好人有可能会因为钱而变成坏人,你就是太天真,萍水相逢之人的话你也相信。”
“万一是千古奇逢的缘分呢。”
这俩人没有行李,走得快,段灼觑着蒋随修长的背影,这人今早去驿站时穿的是衬衣,这会儿又换了件白T,可真够勤快。
“你可拉倒吧,你和他千古奇逢了,那跟我这又算什么,我可他妈的从黑龙江跟你到这儿来的,你要这样我可要把你甩了泡妹妹去。”
“泡啊,有些事就是要尝试一下。等你尝试完就知道全天下还是我对你最好。”
段灼的瞳孔徒然撑大,本能地回过头。
蒋随的右手搭在那男生腰上,一手掐他小脸,俩人眼神暧昧,举止也亲密得过分,像谈恋爱的小情侣。
段灼赶紧将鸭舌帽压低,放慢脚步,装模作样看地图,但心思完全跑偏。
就在前不久,蒋随还明目张胆地调戏他,一会儿夸他好看,一会儿捏他手指,搂他,抱他,要和他亲近,要为他榨果汁,变着法占他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