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阿练来的侍卫们看到方才剑拔弩张的情形,唯恐她有失,故也拔剑相护,这会儿也收了剑,自动退到一边。
朱虚侯与阿练走在前面,两人并肩,距离不远也不近。
从一开始来到此处时的沉重,到与吕氏对峙时的悲愤,刘章始终无法分神留意到阿练,直至现在平静下来,他才微微偏转了头,打量她一眼。
心中却忽然浮现她方才近到自己身侧的那一幕,他那时明明没有低头,此刻却能清晰地想象出她看向自己时的一双眼,必定是灵慧而澄透的,像是最纯净的一汪水,或是蓝天上的一朵云。
她的声音也是一样,并非娓娓的语调,却奇异地能在瞬间令他感到平静。还有她按在自己手臂上的柔荑,他这样想着,那只手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像是在呼应他的回忆。
然而最令他心神震颤的,还是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而她就那样出乎意料地伴在他身侧,给了他劝告与鼓励,这令他不由得生出一种与阿练分享了某种心情的亲密感。
阿练当然不知他心中所想,眼见已走到马车旁边,她转头对刘章道:“我该回去了,将军,就此别过吧。”
“好、好的。”
刘章如梦初醒,忙道,“改日再见。”
阿练微微点头,自上了马车。
竹制的车帘被拉开,阿练从里往外看,只见厚重的云层压过,天色很快就暗了几分。
风雨如晦。
章节目录35。夜市
雨还在下,屋子里没有侍从,霍笙就亲自起身到烛台前点了灯,复回到宣平侯对面,跪坐下来。
“刘章在这个关口杀了吕家人,理由虽堂皇,太后一时治不了他的罪,但并不意味着会轻轻放过。”
他道。
灯火只一盏,对面的宣平侯背着光,一张俊逸儒雅的脸几乎完全隐藏在暗影里。
“秋后算账,不正符合这位陛下的性情吗?”
宣平侯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带着嘲弄的意味。
“刘章父兄皆在封国,齐地虽远,但毕竟是数一数二的大国。齐王昏懦,齐世子却是个多谋善断之人,这恐怕也是太后没有立即发作刘章的一个原因。”
霍笙思索着,又道,“此事有没有可能会像赵王事件那样,太后借机再召齐王,将之一网打尽?”
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忧虑了,若真如此,局势便会不可避免地倒向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