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皇后异母的兄弟,就是那日划船那人,家中也欲说这一门亲。”
寒继补充道。
“王爷这是来替人说媒的吗?”
黛玉淡淡问道。
“本王是想问,本王如今也尚未婚配,晓得县主的婚事他人无法左右,不知县主可愿意,可愿意做本王的王妃?”
“臣女记得与王爷初见,王爷曾说将臣女讨做侧妃也使得,如今……臣女怎么当得起王妃之位?”
黛玉倒是一点都不磕巴,情绪就没什么起伏。
“那时本王年少无知,不作数,本王在此给县主赔罪!”
安乐王连忙起身作揖连连。
黛玉侧过身子,并不敢受,撇了这人一眼,却不知这王爷吃错了什么药!
“你如今在这京中,只要有一日不嫁人,便会有人暗算与你,林家早已无人,你可晓得那日若不是本王在那岛上,你会如何?”
寒继正色道。
“自然知晓,是以臣女深谢殿下大恩,王爷今后若有什么臣女能效劳的,定不敢推辞。但若要臣女以身相许,请恕臣女不能如殿下所愿。”
“本王并没有挟恩以报的意思,只是想着反正本王未娶,你也未嫁……也免得总有人要算计县主,本王还得跟着操心!”
安乐王讨了个没趣,咕咕哝哝道。
“多谢殿下挂心,只是臣女今世并无嫁人之想,还请王爷另寻姻缘,殿下觉得女子的出路便只有嫁人一条吗?”
黛玉反问道,
“世人多言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若是嫁了人,还要小心翼翼讨夫家欢心。侍奉婆母姑嫂,非婆母小姑用尽不能用饭,上理家事,下育子女,还有一堆的姨娘通房,想想便觉得头疼。殿下心里清楚,那些人家明知臣女身子不济,恐子嗣无继,却依旧汲汲营营,不过就是想熬死了我,再谋了林家的家财去,毕竟这女子嫁了人,进了院,便是夫家说了算了。”
“殿下莫要与我说律法,那些人家自有一千种法子,让这律法抓不出错来。所以殿下且说说,为何臣女放着自己当家作主的日子不过,好端端却要想着嫁人?”
安乐王被黛玉问得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听黛玉又道。
“臣女晓得殿下是一番好意,多谢殿下对臣女几番回护,如今那些人谋的是臣女的婚事,待臣女有朝一日上了年岁约莫又会谋划着给臣女过继嗣子。无论臣女选了哪一条路,终归是免不了他人算计,莫不如选一条自己能做主的。”
“你说的,确实极有道理,只是……”
寒继欲辩白,却又不知从何反驳,或许这正是当年林如海苦求圣上不要为其女指婚的缘由。
“殿下,您已不小了,您的王妃之位,并不是臣女能胜任的,臣女能多挣得几年阳寿便是万幸,于子嗣一项,并无指望,坊间传言……并不全为假话。殿下龙章凤姿,定会寻得合意的王妃。”
黛玉觉得自己实在颇为不易,别家姑娘就算和闺中密友说起成亲一事,脸上都会发红,如今她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同一个没见过几面的皇室贵胄谈论此事,且此人刚刚还口口声声念着要求娶自己,这样出格的话前世宝玉都未曾说过。
莫不是是死过一次之后,心智都坚定了许多。这十一殿上求娶,她居然丝毫不诧异,仿佛理所当然。
“且不说这个,不知县主可想回江南?本王倒是有个法子?”
寒继又问道。
“什么法子?”
黛玉是真的十分想回苏州祖宅去。
“你嫁与我,我成婚之后便可就番,这样咱们就可以一道回江南去了!”
寒继兴高采烈道,好似这个法子十分了不起。
“夏虫不可语冰,凡蛙不可语海!”
黛玉拿起案上的茶杯,很想砸一下面前这张一本正经给自己出‘主意’的俊脸,想到这些杯盏都是庵堂里的,只能作罢,也不告辞,起快步出了梅园,上了马车就往林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