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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眠（第3页）

。罢了，一声叹息，让我回去了。组里聚餐的时候，酒酣耳热之际，他也和我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他说他知道我在搞创意，但是认为我想成功不能光靠创意，他说“功夫在诗外”

，要不就会像他一样“泯然众人矣”

。我问他什么叫“功夫在诗外”

，他说，如果你不明白，我教你你也不明白，这东西，只能自己悟。

比起别人的支持，我当然更在乎加加的支持。加加当然也支持我，她非常支持我，她想让我成为收入更高的创意师，那样我们可以改善生活。可每次我兴高采烈和她说我的那些想法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回我一个大大的哈欠。我也总是反省自己，是不是要的太多了，拥有美丽的姑娘，还奢求灵魂的伴侣。我不应该在她想涂指甲油、玩VR游戏的时候打扰她。其实我只需要告诉她，我成了，可以住更大的房子、买更贵的衣服、玩更好的VR设备就足够了。

这些困扰让我越来越失眠，大脑常常在暗夜中灯火通明，只能习惯性地让依依来催我入眠。她声音如带水音，从水草丰沛处吹来，让我的即刻投降，快速放松。

“无论你在做什么，无论你为什么烦心，你要相信，你是大地的赤子，有一种爱永远来自己你出生的土地。她静静用你入怀，唱着母亲的摇篮曲…”

小编一定有个海量的素材库，类似的词语永不会枯竭，让我极度依赖。这种依赖不仅仅是睡眠上的依赖，有时甚至是情感上的依赖。

那天，我一身疲惫地

下班回家，感觉自己的肉质沉重、內瓤腐烂。推门进屋，一片寂寥——加加晚上和店里同事聚餐。

我脱掉外衣鞋子，换上睡衣，看见加加放在床头柜上的家用VRPlus眼镜。我凑过去，加加留在床上这一侧味道立刻侵染过来。这么多年了，闻到这个味道还是怦然心动。不是那种浓烈的香水味，而是类似一种甜品的淡淡味道。我顺手把枕头上她的几根纤细的头发摘下来，攒成一个毛球，放到垃圾桶里。

加加平时都用VR眼镜做什么？会不会和其他的男人联系？我盯着VR眼镜看，像做错事一样心里咚咚跳。我还是挣脱了最后的羞耻，拿起了加加的眼镜，戴上起来。启动系统，里面有很多游戏，还有社交媒体。我打开“微视”

这款虚拟现实社交软件，软件启动瞳孔登录，屏幕振动了一下，认证失败。其他的软件也都是，只能以游客方式浏览，无法查找加加的相关数据。

悻悻然，我摘下了VR眼镜，放回到床头柜上，一阵倦意袭来，我顺势躺在有加加气味的那一半床上，贴上耳机贴纸，把声音隔绝在体外，启动人工智能睡眠管家。

这次，依依给我播放了钵盂在木槌敲击下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以独特的频率钻进我的脑海，把大脑的肉质和坚硬的外壳剥离开来，清理里面最不易清理的灰尘。瞬间，我失去知觉，陷入昏睡

之中。等我再次醒来，浑然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感觉像是被痛打后，从昏迷中醒来，四肢酸痛却又十分解乏。

“老公——”

突然间，加加在叫我。加加都回来了？好奇怪，加加好像好久没这么叫过我了，我“腾”

地坐了起来。

“加加？你回来了？”

我向客厅的方向喊道。

加加没有回答。我四处寻觅了一番，没有找到加加的身影。在玄关处也没有见到加加的衣物和鞋子——我刚才是在做梦吗？

“老公，我在这里。”

加加的声音就在耳边，可看不到人，是我出现幻觉了？

“主人，是我在模仿加加说话。”

这次是依依的声音。

吓了我一大跳！差点坐在地上！

“你这是干嘛？！”

“智能睡眠管家可以模仿亲人的声音帮助您，刚才是一个推荐，也可以选别的亲人，或者是喜欢的明星也都可以。”

“声音你是怎么做到的？”

“平时听加加的声音，然后通过算法模拟。”

“那我们平时说话你都能听到？”

我警觉地问道。

“是的，但是存在电脑里的资料我没有权限。”

“那这个权限你是怎么得到的？”

“安装时就自带的权限，否则无法听到主人的命令。”

“下次提前说一下，你吓我一跳。”

“好的，遵命。”

“主人好像很喜欢这个声音呢。如果你有想让她说的话，我可以代替她说出来。”

这个人工智能似乎窥伺到了我内心的一个阴暗的

角落。如果我让依依用加加的声音和我说话，是不是在意淫自己的女朋友？我感觉自己很无聊，苦笑了一下。

“还是用默认的声音就好了。”

“好的。”

这时候门响了，有人进屋——是加加。她把挎包挂在入门柜上。一边弯腰脱鞋，一边歪着头问我：“你和谁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