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棠顿住脚步,越看越觉得界碑上字写得眼熟。再一回想,忽然想起挂在经图堂里的一幅《妙法莲华经》:得未曾有。唤喜合掌。一心观佛。
那两个字,与这界碑上两个字一模一样。
是师父提的!
她看了长孙茂一眼,按捺不住,大步往市集里走,不免越走越快。
市集倚山而建,上山只有一条梯道,道旁都是吊脚楼。走上一阵,便觉异样。如此规模的市集,竟没有亮一盏灯。此时正值漏夜,苗人生活单一,兴许此刻皆已酣眠,倒还说得过去。但这地方太过安静,静到有几分诡异。
他们三人腾掠极精,因轻功习惯,故平日走路脚步也极轻,此刻竟能远远听到他们二人脚步回响。
如此,叶玉棠再去打量梯道旁的吊脚楼——门窗大开,洞眼漆黑,;有一些房屋甚至连屋脊都已断裂倾塌,蛛网虬结;篱笆内荒草芜杂,圈养的家禽早已不知去向。
这一心岭市集,竟是一处死城。
再往山道上走,在梯道尽头的半山腰处,视野忽然开阔起来。
原来此处有一块空地,空地依山、傍水处,均修筑着吊脚楼,粗略一看,估计有二十余座。这诸多吊脚楼环形而围,留了数尺空隙,算是门户,仅容三四人并行出入。此刻一排带刺木门将门户紧闭着,里头也静悄悄的。
三人刚走到寨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声音娇懦轻柔,绝不是裴沁。
长孙茂听到声响,不动声色将二人带上寨门的古樟上,等那女子走近。
古樟巨木,枝干比人腰还粗。
三人半蹲坐在树枝上,从枝叶空隙之中打量那上山女子。
女子着一件刺绣蜡染衣裙,应是苗人女子;脸上却缚着轻纱,看不清模样。身段纤盈,脚步虚浮,不似习武之人。身后却跟着六七个体型健壮,身直步弓的男人。
女子一直在说话,喋喋不休,似乎是个话痨。
一群男人却始终没开口。
树上三人皆能听十里之音,听了半晌,柳虹澜越听越疑惑:“她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长孙茂道,“她是苗人,自然说苗语。”
柳虹澜道:“那她一人嘀嘀咕咕,都在说些什么?”
长孙茂道,“不知。”
一旁的叶玉棠突然说道,“她说:仰欧和翁阿捉了个中原男子回寨子。”
话音一落,两人都转头将她看着。
柳虹澜道:“你如何听得懂?”
叶玉棠道,“我不知。”
柳虹澜又再确认了一次:“你听不懂蜀地、黔地方言,却听得懂这女子讲的苗语?”
“对,”
叶玉棠不解:“难道你们听不懂吗?”
二人摇头。
柳虹澜正欲再说点什么,她嘘地一声,又侧耳去听。
只听得那女子又说道:“中原男子虽坏,虽然偶然闯入这寨子,也不必次次都捉回来。何况我们吃的也不多,捉回来,又不能杀掉……仰欧和翁阿以前也不这样的。难不成那中原男子欺负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