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以为自己真的遇上绑票的了,钱文青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卖惨,努力营造自己根本不值一绑的悲惨形象。
索朗有点看不下去了,说“行了行了。如果我真的是坏人,也不会跟你说这些。”
“那,那你刚才是?”
钱文青问,眼神中依然满是戒备。
“我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随便上陌生人的车,如果对方是心怀不轨的人,会生什么。”
索朗一副语重心长的老父亲做派。
钱文青见索朗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虽然心里依然是将信将疑,但还是忍不住委屈巴巴地说“可,可是,是你说,要带我去配合警方调查的呀。”
“不错,但如果我是你,会把见面的地方约在自己熟悉的公共场所,或者自己乘坐交通工具前往要求你配合调查的公安局、派出所,而不是随便上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的车。”
索朗的表情很严肃,钱文青只能讷讷地点头称是。
之后的时间里,无论索朗再跟他聊什么,钱文青都是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身体却如坐针毡地在副驾驶位上扭来扭去。
直到索朗的车子驶进省厅大院,钱文青看见东省公安厅的金子招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警察叔叔,你真的是警察啊。”
索朗莞尔“相信今天的经历有助于提高你的自我防护意识。”
重新恢复了活力的钱文青,走进冯一成办公室的时候,眼珠子都快不够用了。
宽大的工作台上琳琅满目,有雪白的石膏颅骨模型、有一块块模拟人体面部软组织的硅胶,还有一个真人头骨。头骨眼睛和鼻子的位置被淡黄色的雕塑蜡所覆盖,只露出黑漆漆的下颌骨和参差不齐的一嘴黄牙。
工作台后面,一个戴着老式塑料框眼镜的中年人抬起头,犀利的目光透过镜片打量着索朗和钱文青。
“冯老师,您好!”
索朗上前几步,和冯一成握了手,又给他介绍身旁的钱文青“这位是钱文青,东大的学生。”
冯一成此前已经和索朗通过电话,知道他想让自己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做一幅模拟画像,当下也不啰嗦,直接带着索朗和钱文青去了办公室的另一边,那里已经摆好了几张椅子和一个画架。
冯一成技艺娴熟,钱文青的表达能力也不错,于是,一个多小时后,一张铅笔素描画被交到索朗手里。
索朗端详着画中的人脸,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因为不好过多耽搁冯一成的时间,于是道谢后就离开了。
时间快到中午十二点了,索朗提议请钱文青吃饭。钱文青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索朗又想起马文浩。大名鼎鼎的冯一成肯在第一时间拨冗接待自己,马文浩这个棋友功不可没。于是他又拨通了马天浩的手机。
听说索朗请客吃饭,马天浩连个磕巴都没打,带着徐君奕和张旻,浩浩荡荡地就杀过来了。要不是宇文星星已经去了云都,今天勘查三组的人就算是集体出现场了。
索朗一看这个架势,又把电话打给了钟鸣,心想一个羊也是赶、一窝羊也是轰。
钟鸣就在技侦中心的小机房里,接到电话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度冲了下来。于是,一行六人,呼呼啦啦地杀奔不远处的黔香菜馆。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钱文青。
就在这一天里,他不仅接受了刑警叔叔活灵活现的安全教育,又和模拟画像师并肩战斗完成了画像,而且还有幸和一群警察共进午餐。
最刺激的是,吃豆花鱼的时候,一位法医哥哥指着红油中的豆花,很有既视感地为他讲解了高坠头部先着地会出现什么样的情景。
正在大家吃得杯盘罗列、筷子横飞的时候,钟鸣的电话忽然响了。他出去接了电话,回来之后就变得心事重重。
索朗最先注意到钟鸣的异样,投去讯问的目光,见他只是微微摇头,就知道是有话不方便在这个场合说。
其他人,也许除了钱文青,也都有所觉察,于是加快了吃饭的度。
很快,马天浩几个人就宣布已经吃饱喝足,风一般地杀回去上班了。
钱文青见状也起身告辞,说要早点赶回学校,因为晚上还要去酒吧打工。临走之前,还反复向索朗保证,任何时候有需要,他都会随叫随到。
见其他人都走了,钟鸣从面前的那盘“大丰收”
里拿起仅剩的一段煮玉米,一颗一颗地剥着玉米粒,说“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是吴金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