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凡间,这两百多年来倒确实安然无恙。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繁荣景象。
眼下正值冬月,日落西沉,天际却还有片霞光未去。江都城街面上行人甚少,一旁的茶楼中却是座无虚席。
茶楼里,有位先生正津津有味的讲着故事,周围听客闲散而坐,只为打这寒冷的冬夜。
“上回书,那白骨女妖心中怨气难消,整日飘荡在忘川河畔不愿投胎,每每月圆之时偷来阳间,专门吸食男子精元……”
。
听客心中有些害怕,可猎奇心理总是作祟,越是害怕,他们就越想知道详情。先生也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不徐不疾的讲着。正当先生说到兴头,忽被一旁听客打断。
那人皱了眉头,似有什么地方有些疑惑。
“此段先生昨日似乎已经讲过,怎么没有后续?”
。
先生一时尴尬,思绪飞流转,恍然想起确实讲过。他看着众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果真说过了吗?”
。
听客中又有人接了话,此人似乎比刚才那人听的还要仔细,他将先生昨日讲的又说了一遍。
“先生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昨日先生是说,那白骨女妖是因为挂念心爱之人,不肯忘情,所以才过不了忘川河”
。
他刚说完,就紧随一阵哄吵:“就是就是,先生昨日还说,白骨女妖生前可是妙人一般。她每每借月圆之时来阳间,是为吸食月华之光变换人形,为的就是能够见心上人一面呢”
。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左右接耳。一时间,整个茶楼都热闹了起来。
先生眉头锁的更紧,他眼眸低垂,仔细思量。稍许他豁然开朗,脸上略有歉意,道:“是是是,昨日确是这般说的。真是人老了,睡了一觉竟都忘了!”
。
“哈哈哈”
。
听客哄堂大笑。
一直坐在门口的两人,他们一老一少,瞧衣着原来是两名道人。年长一些的朝茶楼外看了眼,见天光暗沉,似要下雪,便催促着动身离开。
他们二人出了城门一路向西而行。年纪较小的道人,名叫无为,看着约莫八九岁的模样,他生的面色白净,眼眸星光中带着丝温文之气。他年纪虽小,但看着有些功夫。这进山的路弯来绕去,他却走的极为轻松。
“师父,这井栏砂地界真是奇怪,三面都是悬崖峭壁,想要回咱们冷泽院,非要绕到后山来,穿过眼前这片树林才能寻到上山的路”
。
紧跟在他身后的老道人,名叫太虚,约莫四十余岁,已是满头白。他身着浅灰色长袍,剑眉星目,双眸精光熠熠,右手中拿着拂尘,瞧着实在仙风道骨。
太虚与无为的机缘也是在很多年前,他是从野兽口中将无为救下,那时无为才三岁。因他父母都被野兽所害,太虚见他可怜便留在了身边。
至于太虚的身份,无为也不清楚,他只觉得师父身上有很多秘密,定是哪里来的神仙,不愿泄露天机。
时下月色渐浓,皎洁的月光洒在雪地上,照的地面跟白日里一样光亮。
他们又走了些许路程,快出树林时,无为听到不知哪里传来几声婴儿的哭声。他四处寻找,见到不远处有片霞光照的晃眼,他便寻了过去。
“师父,你快来”
。
他指着树下,双眼瞪了老圆,看样子是被什么惊到。太虚不慌不忙,稍许来到他的身后。
“师父快看,是个婴儿!”
,言语间听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婴儿。
太虚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眼,那躲身在襁褓中的女婴,时不时地哭出几声。只是她哭声微弱,像是在雪地里冻了很久。他环顾周围,没有瞧见其他任何人影,只见女婴身上那束霞光异常。
“天寒地冻,霞光生异,必是有妖物作祟”
。
无为不明白他说什么,担心女婴再这么下去一定会被冻死。他恳求的眼神看向太虚,想征得他的同意。
太虚自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眼前这女婴并非寻常。他捋了捋胡须,掐指算着什么。就在此时,霞光撤去,大雪纷飞。
他眼底一沉,似乎看出了什么。
“无为,这大雪天气,山中路险难行,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
正当他要转身时,无为一把抓住了他的拂尘,伸手指着那个女婴,眼眸低垂,问:“那她怎么办?我们不管了吗?”
。
太虚心中有话,可他总不明说,他摇了摇头,深叹一声,将拂尘从无为手中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