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素云戳了戳叶茜的额头,然后皱眉问长房老太太:“母亲,这可怎么办?难道真要放了庄明宪进来,坐实了她孝顺、尊敬的长辈的名声?”
一提到这个庄素云就气得不得了。
叶茜与庄明宪闹了矛盾,庄明宪落了个孝顺、懂事,识大体的名声,那叶茜岂不就成了不孝、无知、任性之人?
她子嗣艰难,拼尽九死一生才生了一个叶茜,那是捧在手里怕冻着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眼珠子一般千宠万爱呵护长大的。
她的娇娇宝贝,侍郎府的千金,庄明宪怎么配跟她的女孩儿相提并论?
一个是美玉,一个是瓦罐,如今这瓦罐就要欺到美玉头上了,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
庄素云说着就站了起来,气道:“母亲,你不能见她,我这就将她撵出去!”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一点就着,一点气都沉不住。怪不得斗不过她的婆婆叶老夫人,硬是让家中的小妾生下庶长子,这还不算,那庶长子还记在她的名下成为嫡长子,如今更是养在叶老夫人身边,她碰都碰不得。
想她朱氏一生要强,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女儿呢,连带着外孙女都是一样的性子。
长房老太太暗暗叹了口气,却故意不去阻拦:“她要是不肯走呢?”
庄素云头也不回地冷笑:“那我就让人将她捉起来丢出去。”
“若是她大喊大叫哭嚷起来了呢?”
长房老太太继续反问女儿。
“她敢!我让人堵住她嘴!”
“你能堵住她的嘴,还能堵住庄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嘴吗?”
长房老太太目光冷冷的,语气也冷冷的:“她庄明宪没走角门,是从正门大模大样地走进来的,看着的人可不少。如今整个霞山坊,谁不知道庄明宪进来来看望我?你将人丢了出去,让人怎么看我们长房?”
“若是庄明宪大喊大叫,大哭大闹,说是你将她丢出来的,你这个做姑姑的脸朝哪里搁?”
“她是晚辈,是庄家人,你是长辈,还是已经出过门的姑太太,就算你知府夫人,焉知别人不会说你仗势欺人连晚辈都不放过?”
“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她吕氏让庄明宪独自来,说不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你将庄明宪丢了出去,说破天也是你没理。到时候吕氏打上门来,有再不堪入耳的话,你也只有乖乖听着的份了。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长房老太太越说声音越高,到后面已带了几分凌厉。
庄素云停下了要迈出去的脚步,脸涨得通红,嘴角抿得紧紧的,站着一动不动。
长房老太太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倔脾气犯了,明知道自己错了,却不愿意认错,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心里憋了一口气,感觉胸闷头疼,很是难受,可一看到跟自己容貌肖似的庄素云,一颗心又软了。
再不好,也是她十月怀胎身上落下来的肉。她只有这一个女儿。
长房老太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听我细细地教你。”
庄素云这才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
“吕氏让她过来,打着看望我的名义,干吵闹的事,我们岂能如了她的意?她想吵想闹,就让她进门来,好好吵个够。只要没有别人看见,等出了这个门,她说的话,还有谁会相信?”
这下子,别说是庄素云了,就是叶茜也听懂了。
这院子里只有长房的人,别说是辱骂庄明宪了,就是她们将庄明宪打一顿,又有谁知道?
叶茜眼珠子骨碌碌直转,长房老太太却道:“你到碧纱橱里做绣活去,外祖母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断不会让旁人白白欺辱了你。”
叶茜不想去,却也知道自己外祖母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连母亲都乖乖听话,更何况是她呢?
她不甘心地嘟了嘟嘴,去了碧纱橱,却不做针线,只站在门口隐了身子偷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