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虎抬起手,把鼻涕抹到袖口,眼睛又回到书本上,却想不起刚刚读到哪儿了。
这正是玉蓉老师所希望的,疼爱侄子是一回事,但更应该让他好好学习、掌握知识才是正理,长贵为了能让妹妹玉蓉教三虎,特意让儿子晚上了一年学。
……
秋收完毕,粮食入囤,秋丫娘身心疲惫,人也开始垮了,整天有气无力的,尤其到了晚上,咳嗽的厉害,看来老毛病又犯了。
忠厚媳妇取笑她:“还真是干活的命,要是一年四季不得闲,你还跟拼命三郎一样,这才刚歇了几天,就来病了。”
秋丫娘苦笑了一下:“谁说不是呢!我这是小姐的身子丫鬟命。”
“不对呀!你是自打有了秋生,才添的病,你忘了?以前身体好着呢!”
忠厚媳妇提醒她。
“哪个以前身体不好,谁生了一堆孩子不是落得满身月子病?秋丫爹整天不着家,秀兰一个人带着孩子,冰房冷屋、湿一把干一把的,不作病才怪!”
马玉芝习惯怼忠厚媳妇。
秋丫奶奶也有夜咳的毛病,在别人那里淘到偏方,听说火烧大蒜沾白糖吃了能管用,赶紧让秋丫娘也吃一段时间试试。
可是眼看着一辫子大蒜快吃完了,秋丫娘丝毫不见好转,秋丫爹决定带她去镇上找大夫看看,抓几副药吃,然后自己也好尽快脱身,趁着农闲进城寻点零花钱。
因为田里的收成不是很好,上半季涝,下半季旱,唯一的一块二阴甸子地还被水冲了,虽然补种了荞麦,但最后也就打了点秕子。其余都是‘望天收’的山地,土地贫瘠,肥料又少,产量比在生产队时高不了多少。
刨去向国家交的公粮,自家勉强够吃,基本没有拿去卖了换钱的余粮。
早晨,秋丫娘给秋生穿戴整齐,准备送他去奶奶家,可是已经知惊的秋生死活不肯,拉着母亲的衣襟、抬头看着她‘哇哇’大哭。
秋丫娘没办法,打算带上秋生一起去镇上,这时候秋丫爹说了一句:“要不让秋丫带着一起去学校吧!”
秋生已经开始懂事,虽然还不怎么会说话,但马上停止了哭闹。
秋丫叫上娟子,一人一只手领着弟弟到了学校,把他安排在自己和徐三虎中间坐下,告诫他好好坐着,别乱动。秋生平时被姐姐打怕了,乖乖地坐在那里。
走进教室的玉蓉老师,站到讲台上时现了秋生,倒也没说什么。父母有事、实在没办法,让大的偶尔把小的带到学校,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等讲完课让学生们做作业的时候,玉蓉在教室里来回溜达,待走到秋丫座位旁,看了一眼秋生,好像现了什么。
凑到跟前又仔细打量了秋生一番,接着把视线移到三虎的脸上,立马怔住了。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擦了一下,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逡巡,嘴里自言自语:“这……怎么会……”
,环顾四周,见有几个同学正注视着自己,马上打住了。
学校吃两顿饭,学生们中午带了干粮垫补一口,下午四点就放学了,秋丫领着弟弟急切地往家走,想着父母今天去镇上肯定买了好吃的。
赶到家里,父母也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把驴车给奶奶家送回去。盛衣服的木箱子上堆了几大包中药,散出特有的味道,还有给姐弟俩买的几个小苹果。
秋丫娘看病回来显得更憔悴了,本来想好好躺在炕上静养,家里做饭喂猪的活交给秋丫爹,因为身上实在没劲。
可是看到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围在身边,满脸都是担心,又有些于心不忍,支撑着下地做些家务,尽量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
果然,只要她忙碌着,孩子们以为母亲的病已经好了,又开始无忧无虑的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