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刃抽了一口烟,烟头扔在泥地里,垂眸说:“难过什么,她过得好,我安心。”
沈淮笑了笑:”
过得好不好,你得自己去问,就算是给人瞧病,也讲究个望闻问切,你光是看,能看出个什么来?”
许刃回头看了看沈淮,眸色里有了几分异色,良久,他释怀地笑了笑:“你说得对。”
许刃决定下午就离开,不过在走之前,他要先就近去一趟峨眉山。
沈淮送他的时候问他:“去登山?你现在的身体,可不适合剧烈运动。”
许刃拉开了车门,说:“去拜菩萨。”
“你是应该去拜菩萨,求菩萨保佑你,健健康康的,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你是我的私人医生,居然让我去求菩萨保佑健康。”
许刃嘲讽地开玩笑说:“还能不能好了?”
“我是医生,我能治疗你的身体,可是治不了你的心。”
许刃默了默,上了车,手伸出窗外挥了挥,云淡风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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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刃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并不适合登山这类的剧烈运动,他将车停在了旅游集散中心,然后搭乘旅游大巴上了雷洞坪,然后爬一会儿,歇一会儿,上了接引殿,然后搭乘缆车上金顶。
上行的缆车,远远地便望见了山巅普贤菩萨的金身法相。
距离上一次来这儿,已经快十年了吧,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人,一转眼,沧桑历尽。
下山离开之时,他曾默默发誓,一定要混出名堂,闯出一番天地。他要考大学,考最好的大学,他要赚钱,赚很多的钱,他要成为体面的人,不再像地上哪些蝼蚁一般,任人支配,被人操纵,就这么浑浑噩噩,悲哀地活着。
然而,从监狱出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他才明白,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他已经一无所有,他什么都不怕。
他将那支陈旧的书签拿出来,无数个孤枕难眠的日夜,它陪伴着他,走过了那段最灰暗的岁月,也陪着他,打拼出自己的事业,东山再起。
“你一定要坚强。”
程池,希望我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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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刃站在缆车的窗边,看着脚下苍翠的树木与浮云流过,他的眼睛已经不似过往少年人时候的锋锐与凌厉,此时此刻,他是温柔的。
只有认识到自己的弱小,才能变得温柔与坚强。
边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偷摸地打量着他。
在踏下缆车门的时候,女孩终于鼓起勇气走到许刃边上:”
你好,冒昧打扰,我能跟你加个微信吗?”
女孩面颊泛着潮红,眼角勾着一抹弯弯的笑意,心思溢于言表。
许刃摇了摇头,他说,抱歉,我有意中人。
意中人。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这样唤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说爱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