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程之道被白伏魂上身,因为事关明面上高位掌事人病危,只能暂时按住不,无域内部鬼医如何阵打都不能迫使白伏魂离身。眼见程之道一天一天气若游丝,魅女心焦无法,甚至都想到要把净明阁阁老绑出来,来救程之道的命。这个时候接到姜宁的传书,手书上就一句话“睡服魏成全可救程之道。”
魅女知道姜宁断不会写一个白字在这句要紧的话上……因为她一直知道姜宁的真实面目。当她见到魏成全的时候就知道,此生再也不能回头了,再也不能拉住那个意气风的男人的手。
事到如今魅女只能忍耐,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这个契机是创造一个条件能够挟制姜宁愿意主动拔蛊,她知道只是生命的威胁毫无意义,因为姜宁死了,身中血蛊的她和寄人篱下的程之道都活不了,她活够了,生命于她已经无甚留恋,倘若还有一丝温情也只是因为程之道的存在,偏偏因为有他,反而不能一次手刃姜宁。
作为张莫为的替身过了这十多年,魅女知道了很多姜宁不为人知的事情,这些事情有些她只能烂到肚子里,有些也只是加重了她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厌恶而已。
四年前,自己一时失神,幻境中流露出对于姜宁的恨,结果反而知晓了一部分当年“张瑞元灭门案”
的隐情,因为幻境中姜宁面对她的忏悔是真的,他说“阿为,你还在恨我是不是?若不是师父看不起我,不肯传我沧龙追月剑法,若不是你的兄长执意要你另嫁他人,我又怎么会……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魅女听到这些一时心惊,好在使了个幻术让他睡着了,醒来一再确认他是做梦,至于内心深处姜宁到底是否相信自己在做梦,在此后的时间里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魅女深知当年轰动一时的“张瑞元灭门案”
罪魁祸显然跟姜宁有脱不开的关系,倘若如此,那么程之道的父母很可能是被姜宁所害,而后的种种养育培养皆为居心叵测,看着如今的程之道,想到将来有一天他要是知道真相,那将会是多么残酷的现实。
翌日,魅女醒来现床榻上只剩自己,枕边有一张纸条“本月挑个合适的日子去趟同盛银楼总部见见老金。”
魅女冷笑,看看自己浑身一块一块的淤青,这幅身子也就这样了吧,谁用不是用呢,想到这魅女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魅,无域利器,上下人等均对她骨寒毛竖,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她,自己下一秒就身异处,却不曾想,无域禁地每一寸土地都是她的炼狱,无法翻身的炼狱。
魅女看着水中倒映出自己的脸,这张脸大概在一千人眼中有一千种模样,只不过不管何种模样都避免不了成为别人的替身,没有一个人是真正把苏魅这个人看在眼里,放到心上,没有一个!只是……在程之道眼中呢?自己又是什么模样呢?是啊,今天还跟他有约,要去趟张家老宅,时候也不早了,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
看到长廊尽头在等自己的程之道,他手里还带着一个牛皮纸袋子,她知道那是糖炒栗子,只不过当年第二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不经意间看着街边的小摊子,一对母子在吃糖炒栗子,看着这幅情景觉得真好,不由得笑了笑,感叹了一句“糖炒栗子应该很好吃。”
从此程之道每每路过有卖这个的摊子都会给她带一份。魅女抬头看了看天空,眼睛酸涩。
“来多久了?”
魅女走过去问。程之道把纸袋子递给她说“没多久,正好把这袋栗子剥完了。”
“怎么不进去,现在天凉风冷了。”
魅女接过袋子,碰触到程之道的手指,竟是暖的。程之道看了看魅女刚想伸手揽一下她的肩膀,半途又放弃了,只是说“既然知道天凉风冷,怎么出去穿这样单薄,加件衣服咱们出吧。”
“好。”
魅女没有多说话,用力握着手里的剥好的糖炒栗子,眼睛有些不听使唤,生怕酸涩得太厉害带动声音都跟着颤抖,也许内心深处她更怕的是自己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瓦解,若是由着内心深处强烈的渴望,她一刻钟都不能等待,想要立刻拥抱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要他立时带她离开这个险恶的世界,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妄想。
看着转身的魅女程之道心里又紧了一下,近两年不知不觉间感觉魅女在自己眼前的样子跟其他人眼中都不一样,见过她狠辣决绝,见过她风情万种,见过她孤寂沉默,见过她隐忍悲凉……
甚至能感受到魅女作为女人的柔情与在意,可是却又忽远忽近,一种想伸出手抓住她的冲动,却又时刻在提醒自己不能伸出这只手。在这个位置上,每天以各种目的接近自己的女人无数,可是唯有魅女在身边的时候可以放下刻意的戒备。
蓦然脑海中闪过一张满脸泪痕的脸,那是魅女的脸,闪过自己炙热的双手在抚摸她的脸颊……又是这个片段,又是这种感觉,程之道胸口一阵怦然,他是一个理性的男人,断不会出现这样旖旎万千的幻想,难道说这三番两次的情境是魅女下手了?用她真实的面孔造就了一个魅术幻境,只为了让自己在无意间沉沦?!
只是程之道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脑海里的这些片段并非魅女的魅术蛊惑,而是……他曾经真的伸出过他的双手……而魅女,为了保他在无域的安稳,刻意消除了这一段与她有关的记忆。
只是她再小心刻意,还是没能骗过那个伪善冷血的恶魔,姜宁已经将血蛊种在程之道身上,那就意味着她以后的路更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