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用了两三层力道,但这人不是装的,的确不会功夫,孟璟冲他微微颔首:“气度不错。”
扶舟再度看过来,就孟璟这嘴,他跟在身侧这么多年,几乎很少听到他说谁一句好话。
孟璟笑了声:“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少年没说恭维话,施然行礼退下,毕恭毕敬,却又无半分谄媚自轻之态。
孟璟这才向张钦道谢:“谢同知大人挂心。”
“世子可别折煞我了,按理说,世子既然对靖远风光有几分兴致,携夫人远道而来,我自然当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但皇命难违,时间紧急,不得不催世子启程,还请世子见谅。”
孟璟颔首:“后日启程。”
得他首肯,张钦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恭谨道:“委屈世子在此歇息两日,后日我派卫队护送世子启程入京。”
他说完这话,不待孟璟应声便径直告退,孟璟一直目送着他走到门口,才淡淡出声:“张钦大人,我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张钦怔了一下,看向帷幔,似乎能看到其后的病弱美人似的,半晌没应声。
孟璟也不继续点破,室内陷入沉默。
良久过后,张钦总算开口:“敢问世子为何而来,若有我出得上力的,还请世子明示。”
孟璟觑了眼窗棂之外的晃眼日光,再看了眼窗外掩映住了大半日光的榆树枝叶,吩咐将帘子放下,又叫人去取些冰进来。
一旁的丫鬟下去取冰,室内只剩四人,孟璟这才抬眸看向他,极缓慢地问道:“我为什么而来,张钦大人心里不清楚么?”
他重音咬在“张钦”
二字上,张钦闻名,心里“咯噔”
了下,半晌没出声,最后赔笑道:“世子说笑了,您从宣府远道而来,连皇上都被惊动,连下几道圣谕命您迅速入京。在此风口浪尖上,世子此等举动,我长年身在边地,不知朝中动向,如何能得知其中要义。”
孟璟只是看着他,并不出声。
他心里莫名浮起一阵恐慌,赶紧行礼告退:“世子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告退了。”
“稍待。”
孟璟见他回头,漫不经心地问道:“方才那位大夫是你什么人?”
“能治病的便是好大夫,从前倒未听闻世子是这般斤斤计较的人。”
孟璟目光落在窗外的那片树影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扶手上,好一阵子,终于轻轻地笑了下:“我是怎样的人,大人不清楚么?”
张钦注视了他许久,终是道:“犬子技拙,既入不了世子的眼,倒也不强求。”
冰盘呈进来,室内温度陡然降下去,楚怀婵心底的那股子烦闷顿时消下去不少,安安分分地往里躺了些,孟璟隔着帷幔隐隐辨出她的动作,心中烦躁总算消了几分,这才仔细打量了张钦一眼,淡淡道:“从前竟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厉害的儿子。”
他笑笑,接道:“今日一见,倒和某位故人之子颇有几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