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忙也给杨婆子见了礼,“杨妈妈好。”
杨婆子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惊讶,笑道:“这便是沈相公的娘子了吧?真是好个模样儿,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不怪……太太听说沈相公带娘子来拜见了,也很高兴,正等着二位呢,二位请随我来吧。”
沈恒笑道:“那就有劳杨妈妈了。这是家里给夫子和师母带的鸡,劳杨妈妈安置一下吧。”
杨妈妈少不得客气了两句,才接了鸡,待把二人引到花厅,朝里说了一句:“太太,沈相公和沈娘子到了。”
,便提着鸡去了。
就见一个四十出头,一身季善不认识是什么布料,只知道是丝绸做的绀紫色衣裙,头发梳成个圆髻,插了几只银钗的圆脸妇人满脸是笑的迎了出来,“恒儿来了,这是你娘子吧?可真漂亮!都快进来坐。”
沈恒笑着叫了一声:“师母。”
,引着季善随孟太太进了花厅里。
大家分宾主落了座,一个丫头上了茶来后,孟太太便先道:“前些日子听说恒儿你……情况很不好,你夫子和我都好生担心,偏学堂琐事繁多,你夫子也抽不出空去瞧你,如今瞧得你大好了,我这心总算可以放回去了。”
沈恒忙起身道:“让夫子和师母担心了,都是弟子不好。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弟子也在家人们的照料下,恢复了过来,知道夫子和师母肯定挂心,且、且弟子既娶了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该带了媳妇来给二老见一见,磕个头才是,所以今儿才会特意带了媳妇来。”
说完看向季善,“娘子,来拜见师母吧。”
季善便忙起身上前,对着孟太太跪了下去,虽然她真的很不适应这里动不动就跪的习俗,可沈恒已经说了是带她来给孟夫子孟太太磕头的,她也只能入乡随俗了,“季、季氏拜见师母,愿师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好在沈恒并没让她一个人跪,几乎在她跪下的同时,也跪到了她旁边,季善心里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孟太太已起身要搀二人起来了,“哎哟,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也太生分了,快起来,快起来。”
沈恒却仍坚持与季善一起给她磕了头,才站了起来,笑道:“这本来就是应当的。不知夫子几时能得闲,弟子还想带媳妇也见夫子一面,给夫子也磕个头,再就是请示一下夫子,弟子几时能回学堂复课。”
季善余光看见孟太太脸上的笑容似是僵了一下,但随即已道:“难得你们有这个心,我这便让杨妈妈去前面问一问你夫子,请他课间进来一趟便是。至于复课的事,你身体彻底复原了吗?依我说,还是再将养一阵子再说吧。”
师妹
孟太太便叫了杨婆子进来,吩咐她:“去前面瞧瞧老爷这会儿忙不忙,若是不忙,就请老爷进来一趟,说沈相公带着新娶的娘子来拜见夫子了,请老爷务必进来一趟,以免辜负了孩子的一片心。”
待杨婆子应声而去后,才看向沈恒和季善笑道:“你们坐啊,都是自己人,千万别拘束了。恒儿媳妇,你今年多大了?我瞧你不但长得好,说话做事也颇知进退,委实是个好孩子,恒儿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说着,褪了指间一个戒指下来递给季善,“师母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个戒指拿去玩儿吧。”
季善估摸着孟太太这是给她的见面礼,虽并不想要,可还是那句话,入乡随俗,遂看向了沈恒,见沈恒冲她点头后,才上前双手接受孟太太的戒指,笑着道了谢:“多谢师母,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孟太太心里本就颇惊讶季善竟生得这么好,当真是荆钗布裙也难掩其秀色,她还以为肯嫁女儿给人冲喜的,肯定方方面面条件都好不了,沈家当日“死马当活马医”
,肯定也没有挑拣的余地,只能矮子里选高子,可说到底也是矮子,上不得台面。
却不想,季善不但生得好,瞧着也颇知进退懂礼仪,如今听她说话,竟还像是读书识字的样子?
孟太太因笑道:“恒儿媳妇,我听你说话儿像是识文断字呢?那恒儿这福气可就真是忒好了,可着全清溪镇,能识文断字的女子可都没几个。”
季善从来没想过要装文盲,便把当日与沈青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不敢说识文断字,也就小时候跟着里正家的哥哥略学过几个字儿而已,倒叫师母笑话儿了。”
孟太太摆手笑道:“笑话儿什么,这夫妻两个过日子,最重要的便是话能说到一起去,不然你说东她却说西,有什么意思?我替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儿……”
话没说完,就听得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娘,您有客人吗?”
声音落下的同时,人也已出现在了门口,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量长挑,衣妆清雅,长着一张与孟太太极为相似的圆脸,十分的娇俏可爱,正是孟夫子和孟太太的次女孟姝兰。
孟太太脸上的笑容霎时淡了许多,嗔道:“知道我有客人,你还进来,失礼不失礼?不过既然来了,就见一见你沈师兄为你新娶的嫂子吧,不但漂亮知礼,竟还识文断字,我才还说你师兄真是好福气呢。”
沈恒与季善已站了起来,待孟太太说完,沈恒便笑向孟姝兰道:“二师妹,这便是我娘子了。娘子,这是二师妹。”
季善笑着给孟姝兰见了礼,“二师妹好,我叫季善。”
孟姝兰却是怔了一下,才笑得有些勉强的给她回了礼,“沈、沈嫂子好。”
适逢杨婆子去而复返,“太太,老爷说他忙不过来,也不方便见沈娘子一个女眷,让太太见过了也就是了。至于沈相公复课的事,看他自己觉得身体是不是已经大好了,只要他自己觉得好,随时回来便是了。”
孟太太闻言,只得歉然笑向沈恒和季善道:“你们夫子忙不过来,那你们的心意我就代他领了吧,等下次有机会了,再当面拜见也就是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留下用了午饭再回去好不好?杨妈妈,中午多做几个菜,我要好生款待恒儿和他媳妇。”
又问孟姝兰道:“你字儿写完了?你大姐可要不了几日就要回来了,当初又是你主动答应她每日都会写大小十篇字,等她回来给她检查的,可别说到做不到啊。”
孟姝兰闻言,抿了抿唇,道:“那我这便回屋去写。沈师兄,沈嫂子,你们慢坐啊,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屈膝一礼,起身后快步出去了。
沈恒方笑着与孟太太道:“师母,午饭我们就不叨扰了,家里这些日子事儿多,我也想尽快,最好是明日最迟后日,就回来复课了,那要准备的东西势必也很多,只能下次得了闲,再品尝师母和杨妈妈的好手艺了。”
孟太太当然不肯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你媳妇第一次登门,怎么能连顿便饭都不吃?不行不行,必须得吃了午饭再回去,再忙也不至于忙到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