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娘子情绪很是激动,双手将那被单揉做一团。
秦孝言跨步上前,伸手攫住烟娘子的下巴,厉色道,“这些年来,我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了,走到如今这般田地,你也怨不得旁人,只怪自己不知收敛。”
“呵呵…”
烟娘子忽然双臂一伸,勾住秦孝言的脖子,轻挑道,“大公子的好事,只怕是瞒不了许多时日了。”
秦孝言微微一顿,猛地松了手道,“看来你是不想再踏出这房门了。”
“我就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了的。那晚的事儿,我谁也没说的,大公子就不想知道为何五小姐会拾了那帕子么?”
“说。”
秦孝言面无表情,将目光投到壁画上。
“那五小姐,真真像你们秦府的人了,日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烟娘子继续说,“她亲眼瞧见你们进了那屋子,而锦春帕也是她捡到的,才被我撞见。那个谎话儿说的当真漂亮,她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秦孝言这下坐不住了,心里乱作一团,本以为就此作罢,谁知竟是还有旁人窥见了的。
“大公子怎地不说话儿了,当年我撞见了,你便将我收了房,封了口。如今轮到你的五妹妹,这可如何是好了?”
烟娘子语气又恶毒起来。
秦孝言嚯地站起来,转身就朝门外走去,烟娘子忙地喊道,“大公子这般狠心,要丢下我不管了的。”
“管好自己的嘴巴。”
秦孝言抛下这一句,快步出了明园。
烟娘子在后头一阵笑,一阵骂的,说了好些个不入耳的话儿。
过了一会子,许是说累了,园子里又静了下来,好似甚么也没发生过。
这一日,碧空如洗,晨光暖暖地斜落在枕边儿。
如蔓简单地梳洗整齐了,到院子里浇了花儿,用罢了早饭,就见墨画按时打外头进来了。
她淡淡一笑,起身就去迎了。
安子卿虽是不在府里,心里却仍惦念着教书一事,未曾将课业落下了的。
除去头几日忙得紧,抽不出空儿来,后来他便隔三日就叫墨书替他传书,将授与五小姐的书文日程都详细记在册本子上,由墨书带回府,经由墨画再交到如蔓手上。
虽是两处相隔,可如蔓每每拿到他手书的字迹,都禁不住涌出一丝陌生的甜蜜和期盼,这是她以往十几年里头,从未有过的情愫了。
送走了墨画,如蔓安静地倚在窗边儿看书,她天资聪颖,加之安子卿教授有方,书文上的进益很是显著,从前儿只是能识字、略通文墨,现如今,那《子集》已然读罢两册了。
不知可是习惯了的,随着泛黄书页的翻动,如蔓眼前儿偶然便会浮起安夫子读书的侧影儿来,那般安然,不被万事万物所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