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末酉初,沈明娇带着观棋出了永和宫,辇行至景运门,下轿换步行至前朝长乐殿。
“懿妃娘娘!”
走出景运门没几步,身后荣贵太妃赶上来,言笑亲近道:“咱们一道儿吧!”
“好。”
沈明娇应下,再未说旁的。
“懿妃娘娘今日这身儿衣裳…”
荣贵太妃在后宫多年,如何看不出她今日装束的越了份例,迟疑道:“这身衣裳怕是…有些逾矩。”
“是吗?”
沈明娇不以为意笑笑,淡然道:“皇上下午差人送到永和宫的。”
“前些日子,后宫纷传,萧家那个庶女得宠更压过娘娘一头,如今看来…”
“不过是件衣裳罢了。”
沈明娇泰然处之。
“永靖侯府与萧家不合,贤妃又有了身孕。皇上此举,是怕后宫看人下菜碟儿,一味地巴结着太皇太后委屈了您。”
荣贵太妃望着前方大殿的红飞翠舞,美人如云,感叹道:“宠爱宠爱,原本就是两桩事,皇上宠谁都不稀奇,可正能让皇上上了心的,才是本事。”
“气忿则不平,色厉则取怨。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罢了…”
沈明娇说的是真心话,尉迟暄对她是否有情、有几分,她都不在意。在生死家仇面前,情爱不过浮浪墨。
“娘娘如今的模样儿,倒是让我想起了故人。”
荣贵太妃打量着沈明娇这张艳极的脸,像是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似自言自语般:“造化弄人…同样的人和事,再走一遍,不知结局又会如何?”
“臣弟见过懿妃娘娘!”
暗处走上前来一人,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对着沈明娇拱手见礼。
这宫中,能自称为臣弟的,只裕王一人了。沈明桥微微颔回礼,打量着这位这些日流于众人口中毁誉参半的人物。
裕王的面孔并不像荣贵太妃一般眉眼生笑,更不如沈明娇事先所想那般粗旷不修边幅。
若说尉迟暄硬朗锋利,昭如灿日。则这位裕王更像隐于云层之下的皎皎明月,有男子中少见的清秀眉眼,气度俊逸,表面倒是半点看不出传言中耽于声色的模样。
“旭儿,”
荣贵太妃看见自己儿子倒是满心满眼皆是欢喜,上前半步,殷勤问道:“皇上交待你的差事可都办妥了?”
“已到德辉殿与皇兄复命了。”
裕王不着痕迹避开荣贵太妃的手,后退一步侧身,恭敬对沈明娇道:“懿妃娘娘请。”
酉时正刻,尉迟暄说了些犒赏将士、告慰臣子的话,之后于便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