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不妨事。”
裴景琛扭头看了一眼,笑着解释,“我同大?人谈的?都是正事,怕什?么?”
“啊!”
青年恍若想?起什?么,眉梢微挑,若有?所思地看向一边坐着的?杨太守,“莫不是大?人有?什?么私话要同裴某说?”
“这,这也?……”
杨太守显然被?吹捧惯了,乍一听到这样咄咄逼人的?话,丝毫插不进嘴,只能拂了一把额上的?汗。
“榆木脑袋,还不出去?没看见杨大?人有?话不便与外人道么?”
青年伸手,语带嗔怪地戳了戳少女的?额头。
一个天子近臣,一个扬州太守。裴景琛偏偏又意有?所指地说了那些?话,此刻若是真的?让秦姝意出去,日后不知道会怎么传今天的?事。
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杨太守深吸一口气?,连忙摆手,语速飞快,“世子!下?官绝无那个意思,您真是误会下?官了,就让这位内侍在此处呆着即可。”
“哦?这样啊……”
裴景琛拉长了声音,语调中带着一丝惋惜和揶揄,“那裴某就听大?人的?。”
秦姝意竭力憋着脸上的?笑,紧绷着唇,不敢露出丝毫不对劲。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裴世子演戏,真是有?趣又热闹,怪不得京中都道他巧言善辩,这样一张嘴,颠倒黑白不在话下?。
秦姝意不禁想?,若他能坦坦荡荡地入仕,想?必能在鱼龙混杂的?官场混得不错。
纯臣难得,忠臣难得,可是比这两种臣属更难得的?,是手段果决却内心赤诚的?臣子。
可惜,他即使这样好,也?只能藏在那些?恶意猜测的?外壳下?筹谋,只有?在远离京城争斗的?地方,才能堪堪露出锋芒。
大?厅内一片寂静,两人对峙着。
裴景琛淡定从容,分明他才是来收盐的?那个,却一点也?不着急,只轻啜半杯茶水,啧啧赞叹。
“初春的?庐山云雾,采晨露烧开,百两茶叶才能出这么一寸茶沫,杨大?人真是大?手笔。”
杨太守听了这话,却笑不出来,这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贬他奢侈浪费,他在扬州能坐到太守这个位置,靠的?也?不只是嘴皮子上的?功夫。
“下?官记得了,日后必当?躬身节俭。”
裴景琛挑眉,难怪是老狐狸。
他将剩的?半杯茶放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整个桌面震了一震。
青年慵懒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长腿交叠。杨太守飞快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正撞上青年探究的?视线,忙垂下?眸。
裴景琛的?笑看起来温柔极了,宛如三月春风,可是杨太守却丝毫没感觉出一点这人好对付的?意思,反而被?迫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杨太守是聪明人,裴某觉得同聪明人说话,实在不必兜那些?弯子,两个人都累,何必呢?”
杨太守讷讷答道:“正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