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醉着还是醒着,那张小嘴吐出来的话都那么惹人心烦。瞧着她这熟睡的模样也不忍心吵醒她,吩咐雯芸她们好生照顾着就回自己屋内歇息。入了深夜,纳兰初雪才昏昏沉沉地被一双手摇醒,她茫然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偏殿内,依稀只能看到床头边有一个人影,她抿了抿唇对那人说道:“雯芸?雯芹?我渴了,帮我倒杯水。”
“你还在做梦呢?”
那种只有单独见面才会从瑞希口中吐出来的戏谑声音从床边传来,“醒醒,是我。”
纳兰初雪只感觉自己在做梦,还是噩梦,居然梦见瑞希,简直就是噩梦中的噩梦,她翻了个身,嘟囔一句“恶鬼退散”
后,继续睡觉。瑞希微微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之感,他姿势慵懒地坐在床榻上,口中逸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声,自己是恶鬼?他倾□子一手捂住纳兰初雪的口,一手将揽住她的腰,将她上半身抱起,在她耳畔说道:“你现在还觉得这是梦么?”
纳兰初雪猛然间惊醒,双手抓挠着瑞希的手臂发出呜咽的声响,双腿也在踢踹着,她做梦也想不到瑞希居然会偷偷潜入王府来到她住的地方,他想做什么?!“闭嘴,安静,有事同你说。”
瑞希将她牢牢按在自己怀内,冷声低斥。纳兰初雪这才放松下来,心想还好是有话要说而不是有事要做……瑞希见纳兰初雪乖了,便也松开捂住她口的手,对她问道:“你可知再过三天便是王妃出行丰源寺进香的日子?”
“嗯。”
纳兰初雪依稀记得自己睡前雯芹还是雯芸曾告诉过她这事,“听说要带我一块去,怎么?”
“你不要去。”
瑞希以命令的口味对纳兰初雪回道。“为什么?我想去!”
纳兰初雪这便不乐意了,凭什么命令自己做这种事情,她不干。“没有为什么,不许你去。”
瑞希语调强硬地对纳兰初雪说道,“听到没有。”
“没有,我就是要去。”
纳兰初雪才不愿意屈服在瑞希的淫威之下,狠狠地那手肘捅着瑞希的腹部,想要他放开自己。“即便是手断腿断也打算去么?”
瑞希突然将一把握住她的右腕,用力地捏在手中,一股危险且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从那轻若的语调中蔓延出来。“你想做什么?”
纳兰初雪惊恐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臂,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让你断了这个念头而已,如果你这么想去,我只好帮你断了这个念头。”
瑞希冷飕飕的话语让纳兰初雪如履薄冰,她吃痛地晃动着右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还打算去么?”
“可是我没有理由不去。”
纳兰初雪泄气地回道,微微露出妥协之色。“你觉得断腿还是断手方便些?”
瑞希只是一点一点加重手上的力度,居然以一种询问的口吻问她。“都不要,我的店还得去看……”
纳兰初雪这时候可不敢出问题,自己的店面还在装修,还得联络上进货的布商,还得去雇佣些手艺好的绣女,哪里有时间养伤,“不要这样……”
透着哀求之意的声音并没有让瑞希有半点怜惜之意。“那装病上几日应该不难吧?”
瑞希想了想,松开纳兰初雪的右手腕,然后轻抚着她的面容,温柔如水般地对她说道。“病?”
纳兰初雪有点为难了,怎么装病呀,大夫来诊断一番还不是就露馅了,对于瑞希的轻薄也没时间理会,心中心思百转,就是想不出来装什么病合适。“张口。”
瑞希从怀内取出一颗药丸,放在纳兰初雪唇边,“吃了它这两日你都会四肢无力,低烧不退,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就是会虚弱得很。”
“你早就准备好了!!”
纳兰初雪气恼地张口质问瑞希,却被他顺势塞进那颗药丸入口,她一下子居然吞咽了下去,“你太无耻了。”
“这两日好好休息。”
瑞希再次恢复最初那副温柔的模样,将她温柔地放回床上躺着,“可能会很难受,忍忍就过去了,总比伤筋动骨要舒服点。”
纳兰初雪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
“现在不打算告诉你,过些日子你自然而然就晓得了。”
瑞希轻柔地撩拨开遮挡在纳兰初雪面容之上的发丝,语调轻柔地说道,“做个聪明的病美人,对你有好处。”
33、丧事第二日,雯芹早上过来伺候纳兰初雪起床时发现了病怏怏的她时,整个王府都忙活起来了,毕竟侧妃嫁进来头日世子妃就病倒了,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府内的大夫为她诊断一番后,开了药以后就去跟王爷王妃禀告,说是受了风寒,低烧不退,只要好好调养就能恢复,无需担忧。而纳兰初雪整个人混混沌沌的,醒了难受,睡着也难受,无时不刻都在暗骂那个天杀的瑞希……夏卿逸听到她病的消息起初还以为她装病,结果进屋一瞧才发现她真的病得很重,昨夜瞧她时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过去就病得这么严重,他坐在床头,伸手用手背贴在她温热的额头上,还发着烧,她这是怎么一回事?询问了雯芹和雯芸,都问不出个究竟,只能作罢,本来此番母妃准备带她去丰源寺,她居然病倒了,怕是去不成了,实在是可惜。吩咐下人好好照顾纳兰初雪后,他便离去。这两三天一直处在昏睡状态的纳兰初雪终究没有赶上与王妃一同去丰源寺上香,而她也确然逃脱一劫。药效过的那日,也就是王妃出行的那日,纳兰初雪病怏怏的成了病美人坐在轿椅上送王妃出行,身子气色已经好很多的她神智也清醒了许多,而夏卿逸这几日也命人给她炖了些补品,可惜她的病是另有原因,所以补品一点用也没有,反而让她感觉很倒胃口。送行之后,纳兰初雪欲哭无泪地坐在轿椅上被下人抬回屋,继续躺着,喝着没用的苦药,吃着没用的补品,痛不欲生地等待这病的结束。结果就在晌午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将让整个王府上下都震慑住了——王妃上香路上遇上山匪,王妃包括随行人员无一例外,全部死在上香的路上,暴尸荒野,是下山的行脚僧发现这一惨剧,惶恐地报给邻近的府衙,而这一噩耗传得很快,官府还没赶到案发现场时,消息已经传到了宣扬城内。而纳兰初雪听到这一消息时,已经是旁晚时分,那时她体内的药效基本褪了,人精神恢复正常,准备出门散散步便听到丫鬟说这些话,里面佯装晕倒让人抬回殿内,这个时候她病决不能好,不然势必会和王妃的死牵扯上关系,为什么一同去上香的时候她恰巧病了,王妃出事之后她就痊愈了,这种巧合万万不能发生,所以她这病得延续下去。她此时此刻万分期待瑞希的出现,再给她一颗药丸,省得她自个装病,只可惜,瑞希这王八蛋没再出现了。其实最惨的不是王妃被刺身亡的噩耗,而是将王妃遗体送回来的时候,那惨不忍睹的尸体简直就像是仇人虐杀一般,纳兰初雪是没有去瞧,她“病”
得很严重,听说见到尸体的人基本上都吐得七晕八素的,可见尸体有多惨烈。府内上上下下都挂着白缎子,没有人敢露出一丝一毫的笑容,基本上都苦着一张脸,王爷也震怒,势要将这些胆大包天的匪类给绳之以法,以祭奠亡妻之魂。而夏卿逸整个人都沉浸在母妃过逝的打击下,看到母妃尸体的当时就拎着刀准备骑着马去寻那些山匪报仇,被王爷命人拦住关在殿内,不得出门。纳兰初雪卧病在床,完全不敢病愈,官府追拿凶犯完全没有头绪,根本抓不住凶犯的蛛丝马迹,不晓得是对方下手太过干净利落还是官府的人太无能,凶犯一直无法绳之以法惹得永齐王爷震怒,皇上命人彻查此事,连斩了几个当地官员,却也无济于事。而凶手迟迟不能捉拿归案,王妃的葬礼拖下来也不是办法,王妃的棺材摆在正厅内,这几日前来祭拜的人非常多,这些日子,夏卿逸独自一人守夜,纳兰初雪在送葬的前一夜也起了床,陪着夏卿逸一同守夜,看着一脸憔悴的他,心中却想起瑞希那时候的出现,他阻止自己跟王妃一同上香虽然是救了自己一命,但是恐怕他跟王妃的死脱不了关系。夏卿逸颓废地跪在棺材前,不言不语。纳兰初雪跪在夏卿逸身边,不晓得如何安慰他,虽然她不喜欢他,但是失去亲人的痛苦确然让人很难承受,她只能伸手轻柔地抚摸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结果夏卿逸不晓得是不是几日不眠不休地守灵,使得身子极其虚弱,她手刚触碰到他的后背,他整个人便栽入她的怀内,迫得纳兰初雪只能身子僵硬地抱住夏卿逸,尽量挪动双腿,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夏卿逸躺在自己怀内酣睡。今天让他稍微过分一点好了,看在他这么难过的份上。只不过这个男人实在是有点沉,抱久了也有点累,想要将他放在地板上又有点不忍心,想想就熬过这一个晚上就好了,便也忍了下来,结果入了夜实在熬不住,便抱着夏卿逸昏昏沉沉地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