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羡看一眼卢靖,“笔墨准备好了吗?”
卢靖从恐惧中拔出自己来急忙应声,“准备好了大人。”
“张宝珠,你是如何谋害张君一家的,从实招来?!”
魏文羡怒喝。
“他不配姓我家的姓氏,他就是我爹收养的一个乞丐,没有我们张家他早冻死在雪地里了,这个白眼狼,这个畜生,哪怕我有对不住他的地方他也联合那个贱婢把我勒死了,还不够吗,为何他要眼睁睁看着那个贱婢虐待我的女儿!”
张宝珠失声痛哭。
厉鬼无泪,流出来的是血。
那骇人模样实在不是人能看的,卢靖这个老头所幸把头一低只留一双耳朵边听边记录罪证。
“本府命你好生叙说杀人过程,公堂之上禁止大声啼哭。”
贾琏便对张宝珠道:“你不仅杀了人还无师自通吞噬了张君一家的魂魄用于自身修炼,我说的可对?”
张宝珠骇然看向贾琏,越发搂紧了自己的女儿。
“官府要的是真相和凶手,你女儿是无辜的就没人能害她,你若认罪你的女儿我观她和你呆久了开了阴阳眼,我可收她为徒,你可愿意?”
贾琏见她已经动摇了接着道:“张家本是乡绅,大抵有些财物土地,你们都死了,只剩她,那些都该是她继承的,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侵吞你女儿的财产,我乃国公府嫡长子,你们家这点子家业我还看不上。”
女鬼不知为何看向了魏文羡,仿佛要他一个亲口的回答才肯信。
魏文羡便道:“我可为他作证,他没有骗你,你若肯认罪,你的女儿本府自会看顾。本府现已知道你是被谋害的,他害了你,你害了他,你们两不相欠,本府也绝不偏向。”
“妮妮,那个大人一身正气,妈相信他不会骗人。”
张宝珠一指魏文羡,然后又指着贾琏道:“那个人长着一张惯会骗女人的脸,他要收你为徒妈很不放心,但他既是国公府的公子便能成为你依靠,你快去拜师,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记住,要永远把他当父亲孝敬,你去!”
话落张宝珠猛的举起张妮妮就扔向了贾琏,贾琏下意识的接住抱在怀里,然后就听张宝珠道:“你一看就是风流公子,我知道你们这样的公子哥最会哄骗女人,最是负心薄幸,我不要妮妮步我的后尘,我只要她遇见良人,嫁人生子一生平安喜乐,所以我要你发誓要永远把我的女儿视若亲女,决不可有非分之想!”
贾琏看一眼怀里瘦不拉几,头发盖住脸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小姑娘一阵无语,哭笑不得,“你真的想多了,我家中已有娇妻美若天仙,你把心放肚子里,哦,抱歉,忘记了你已经没有肚子了。”
说完了这些张宝珠便像是脱水了一样靠着柳树干慢慢滑落了下去,脸颊贴着树皮苦涩的道:“这棵柳树和我一样大,是从我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父亲亲手种在这里的,自我会走路就是我在浇灌打理,它就像另一个我。
自张君和那贱婢联手把我勒死之后我再睁眼便发现自己和这棵树融为了一体,原本我死了便也反思己过,死便死了我没想着报仇,可是他们却开始虐待我的女儿,不给她饭吃不给她衣穿,打她骂她,我眼睁睁看着一颗心每天都像是被刀割一样,我冲着张君和那贱婢咆哮,痛哭,跪在地上哀求,可是都没有用,他们看不见我,我便想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杀了我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报应在妮妮身上!”
张宝珠冷笑连连,咬牙切齿。
“我看啊看,忍啊忍啊,直到那天妮妮被赶去睡在牛棚里,一个长工进去了,他死死捂住妮妮的嘴扯掉了妮妮的裤子……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能力,我的手指骨瘦如柴,我一手就插入了那长工的心脏,我攥住那颗跳动的心脏猛的一捏,心脏就碎了,我尝到了血肉的滋味。
我怕有人发现长工的死和妮妮有关,我连夜把那畜生背进山里扔了,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月亮细细的,大地一片漆黑,我和柳树融在一起,我把张君、贱婢以及贱婢和张君生的孩子一个一个的从屋里掏了出来,我用柳条勒住他们的脖子造成他们自己上吊的假象,再然后就惹来了你们,行了,这就是我杀人的过程,我认罪。”
张宝珠惨然一笑,那笑容又像是嘲讽,“我已是鬼了,只不知大人要如何定我的罪,大人莫非还能沟通阎王爷不成?说来也怪,打从我死也没见过黑白无常,这世上原来是没有阎王殿奈何桥望乡台的?我还打算去十八层地狱逛逛呢,呵,呵呵。”
“你有余愿未了自然见不得黑白无常仙,去不得鬼门关,现如今可以了。”
这时贾琏拿着卢靖写好的认罪状给张宝珠看,“你看看,若写的无误就画押按手印吧。”
张宝珠嘲笑的看一眼贾琏,抬手就在纸上按了一下。
“给你笔。”
张宝珠冷哼,大笔一挥写下自己的名字。
纸张上却印不出字迹,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
张宝珠冷笑,“从来未见鬼能画押按手印,即便我画了按了又如何?”
她话一落冥空中传来丧葬之音,灯光照耀之处,有一朵彼岸花凌空而开,像是冥界的使者,接着便有第二朵、第三朵,慢慢的浮现了一条彼岸路,黑白无常仙背着寒锁链吟唱着丧歌嘻嘻哈哈的走来了。
张宝珠扶着柳树惊惧的站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张妮妮,微微一笑,似是告别,而后便迎着黑白无常仙走上了彼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