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说不用不用,她自己一个人是可以下楼的啦,她都五岁啦!
似是又想到什么,小家伙圆溜溜的大眼睛闪动两下,随即,伸出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
许言隽收拢指尖,干燥微凉的掌心将她的手轻轻包裹,稳稳地牵着她一步步踏下台阶。
盯着彼此交握的手,陶桃眼睛微弯偷偷笑了一下,原来哥哥不讨厌跟她握手!她误会他啦!
餐厅玄关里,陶敬山和方婉秋看到他们手牵手下楼,彼此不由欣慰一笑。
看来这半路认识的两个人很有兄妹缘。
“言隽,昨晚睡得怎么样?不认床吧?”
许言隽点点头:“嗯,谢谢陶叔秋姨。”
“一家人别这么客气,快过来坐下吃早餐。”
方形的黄花梨木餐桌,陶敬山和方婉秋坐一边,陶桃则挨着许言隽坐在另一边。
“爸爸,开开。”
陶桃把一罐水蜜桃果酱推过去,让陶敬山给她开瓶盖,随后用瓷勺舀出一勺酱,熟练地抹在烤好的三明治上。
“哥哥,给你。”
小家伙把果酱一抹完就献宝似的递了过去。
许言隽接过,咬了一口,唇齿的味蕾瞬间就被水蜜桃酱的甜味给占据。
他本身不太喜欢吃甜的,但在小家伙满是殷切的目光下,他把三明治全都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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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其乐融融的早餐,陶敬山把许言隽单独叫到一旁,聊起许家的事,气氛免不了变得凝重。
许言隽脸色有着担忧,“陶叔,我怕那些人会伤害到您。”
许维国背了上亿的债务跳楼自杀,所谓的什么‘道上规矩父债子偿’,那笔巨额的债务就这样落在了一个初中生的身上。
那群不要命的高利。贷混混如今正在四处追寻许言隽的下落。
“别担心,”
陶敬山的语气很是轻松:“你别看你叔现在是斯斯文文的生意人,想当年也是抄起棍子干架拼出来的江山,就那几个小杂碎叔压根没放在眼里。”
许言隽微蹙着眉,仍是担忧。
“叔是你的长辈,理应扛起这一切,你还小,那些事情都与你不相干。”
陶敬山拍拍他的肩,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别忘了你爸的遗愿,他要你平安无忧地活着。”
许言隽从小就是旁人口中“别人家的好孩子”
他从没有忤逆过父亲,他会听从许维国的遗愿,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
可他再也不可能做到无忧。
许言隽低下头,碎发半遮的眼底幽暗恨意如潮覆盖。
他的家被那些人砸得粉碎,母亲被那些人逼得远走高飞,他有家门不能出,有学不能上,那是他所有痛苦的源头。
他不可能置身之外,有朝一日,他要那些设局逼死父亲的人都付出代价。
陶桃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立刻就跳下餐椅,迫不及待走进客厅。
远远看到爸爸和哥哥站在落地窗那儿单独讲话,她又很懂事地停下了脚步。
只不过等了又等,见他们还在讲,她开始忍不住好奇,踩着毛绒拖鞋悄咪咪地擦着地面挪动过去。
许言隽正好是面向她的方向。
四目相对,陶桃立刻挥一挥自己的小手,试图让哥哥注意到自己。
看着小家伙灿烂明媚的笑容,许言隽眉心微顿,一股异样的情绪迅速升起,压在他心口的阴郁渐渐平复了下来。
纵使身处晦暗,只要信念如磐,将来必能云开雾散见天光。
况且如今,已有一缕世间最纯净温暖的光愿意照在他身上。
“陶叔,我会的。”
许言隽抬眸,很是平静地道。
见他终于冷静应承,陶敬山很是欣慰,暗暗松了口气。
老友赴死他错失相救的机会已经是万分遗憾,他如今就怕许言隽这孩子历经变故会想不开。
现在看来,他比他想象得要稳重更多。
陶敬山不免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赶去许家接人时那群高利。贷混混就堵在许家门口,后来他们虽然是从后门离开的,但也惊动了那些人。
下着暴雨的国道十分昏暗,两辆车子不停追逐。
许言隽坐在副驾,他看了眼车载地图之后就开始冷静地给陶敬山指路,并设计故意引着那些人往查酒驾的路段开去。
陶敬山当时很是意外:“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定酒驾的?”
许言隽不急不缓说:“他们堵在我家门口时叫了好几箱啤酒,每个人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