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爷爷——山爷爷——”
听到这熟悉的喊声,海伯心中一喜,两人向声处望去,长街尽头出现个人影,眉目几乎被胸前抱着的大酒坛遮没。
海伯和山翁忙赶上去托过酒坛,山翁的鼻子使劲嗅了嗅,眉目间均是陶醉的笑意:“好酒!好酒!”
海伯还不及开口,萧尘就道:“我昨晚梦见爷爷,才想起爷爷在城南那株大树下埋了坛酒,今早就跑去挖了来。”
山翁笑道:“尘儿这酒来得好,你海爷爷刚刚得了这家米铺,正好庆祝。”
萧尘一听,也不问由来,就道:“那海爷爷以后就不用再受铁公鸡的气了。”
萧尘没走,海伯自是高兴,又无故地得了米铺,爷孙三人破天荒得下了趟馆子,丰盛了回五脏庙。
日子一天天过去,米铺的生意越来越好,镇上的人都乐意在这家最公道的米铺买米。
有时,海伯和萧尘两个人都忙不过来,每到这时,山翁就推着炭车帮着米铺送米。
为此,两位老人还争执了好几次,山翁常来帮忙,但就是不肯放下干了一辈子的卖炭买卖,安安稳稳地和海伯一起经营米铺。
这天,两个老人又为了这事争了起来,萧尘却抱了块木匾横在二老之间。
二老看着匾上三个字了会愣,听了萧尘的主意后都大笑着自己糊涂,直夸萧尘聪明。
这天以后,米铺的招牌是三个略显稚嫩的字——温饱铺。
忽忽一年过去,温饱铺成了镇上最大的米炭供应的店。
这一年来,铺子既没招来地保的刁难,也不见其他同行的妒忌,山翁、海伯只道如今世道好了,专心经营铺子,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清明刚过,这日云霄雨霁,确是这一月来难得的好天气。
铺子请的两个伙计回家祭祖还没回来,萧尘趁两个老人出去送货的时候,把这几天要用的米都堆在铺子前,把整个炭仓都装满炭块。
萧尘拍了拍身上的炭灰,听到炭车的轮子滚动声,知道山爷爷送炭回来,最后再看了眼这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转身走到前面的铺子,正看到山翁从炭车上拿下一个大得离谱的包袱,萧尘忽觉鼻子有些酸。
萧尘向山翁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时,老人伸袖抹了抹泪,黑瘦的大手拍拍萧尘的头,笑道:“尘儿,再过两年,会比山爷爷都高了。”
顿了顿,才道:“你海爷爷怕受不住,就不来送你了,你别怪。”
萧尘抽了抽鼻子,眼眶红了,也笑道:“两位爷爷放心,尘儿花光了盘缠,就回来向爷爷们求救了。”
山翁大笑:“对,对,该回来,咱们的温饱铺一定饿不了你。”
萧尘扛起这硕大的包袱,走出百步,忽然回头,见山爷爷海爷爷并肩站在路上看着自己,心中一酸,转身跪下,向两位老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回身,大步走去。
出了镇子后,萧尘尽拣荒僻路走,渐渐远离官道,踏入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但觉身周古木深深,脚下窄径幽幽,“错烟步法”
展开,如烟似风,越行越飘渺。
萧尘长啸一声,腾身而跃,双足在树干上一撑,双臂展开,飞身冲上,正是一招“鹰啸九天”
!
换招之时,忽然身形一滞,忙踢脚在树干上一撑,才想起肩上的大包袱,刚想先甩下包袱,眼前闪过山爷爷海爷爷并肩的身影,心中一热,反手一搭包袱,顺势翻身,恰是一招“鹰巡四野”
,苍苍茫茫的林海尽收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