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长公主出生的时候,皇帝已经很得先帝的重用了,旁人子凭母贵,唯独皇帝母子是母凭子贵。
太后因此又被先帝宠幸了起来,有了荣安。
因为皇帝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处的缘故,他誓要给自己妹妹最好的一切。
旁的公主有的,荣安也要有。
故而荣安这一辈子,着实是没受过什么苦处,相反她过得很肆意。
后来先帝登基,她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奢华的紧。
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是很难有共情能力的,因为她高高在上惯了,所有的一切于她来说都是蝼蚁,无足轻重。
她也习惯了看上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
在这一刻,皇帝深深的忏悔。
荣安错了,他也错了。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荣安是这样,他亦是这样。
纵然心痛,但皇帝依旧还是在那张令荣安长公主流放岭南的圣旨上盖了专属于皇帝的印鉴。
皇帝忽然有一种深深的乏力感。
“等明儿个再去宣旨吧。”
皇帝如是吩咐道。
宫廷深深,满是寂寥。
皇帝犹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抬步去了昭阳宫中。
他习惯了身边有姜意,哪怕知晓小姑娘眼下可能还在埋怨她,还是要过去瞧瞧。
万一她偷偷哭了怎么办?
万一她夜里不舒服,守夜的宫女又正好打盹了怎么办?
万一她又做噩梦了怎么办?
皇帝快步走进昭阳宫中,瞧见姜意还在睡着,这才松了一口气,褪去外衫,又等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凉意去了个干干净净,这才上了榻,把姜意圈在怀中,皇帝也有了些倦意。
丑时一刻的时候,姜意忽然动了动身子,皇帝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姜意还有些迷糊,只是循着往日里的习惯,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
皇帝见状,面上这才有了些笑意。
大手揉了揉姜意的小脑袋,“怎的了?”
姜意迷迷糊糊道:“渴。”
皇帝连忙给她端了水来,姜意喝完之后,才有些清醒。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方才小声问道:“昨日里我那样同皇上说话,皇上不生气吗?”
明显有些心虚的样子。
皇帝失笑。
“气什么,气你吗?朕哪里舍得,只怕你将自己给气狠了。”
皇帝顿时心软的一塌涂地,他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心软呢。
皇帝握着姜意的手说:“知道你受了委屈,朕已经下令,让荣安流放岭南。”
岭南寸草不生,更不要说流放路上几多艰辛,比之活着也强不到哪里去。
说不得能不能到了岭南也不一定。
让那样一个出身尊贵,锦衣玉食的长公主去流放,不亚于是从天堂跌落地狱。
只是荣安长公主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流放路上是一定有优待的。
但姜意也知道,这已经是皇帝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
但她不怕,她还有儿子。
等将来儿子登基了,再和荣安清算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