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的小皇帝招他过去,给他看了样东西,“刚才殷侍郎献上来的,朕送去给了酥姐姐一丸,你也拿一丸吧。”
递过来的盒子里是五颗金色的丹药,西朝历代皇帝奉行道教,求长生不死之身,皇上这几年的仙丹都是殷家在练。
“能呈出这色来,果真是一品仙丹了。”
慕良弓着身拿了一颗,“奴才谢万岁爷天恩。”
“唉,你现在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了,就比朕少一岁,不必日日称自己是奴才。”
小皇帝见他拿了,心里欢喜,对他道,“虽说谦逊是好的,可你兼着司礼监掌印,要是处处都那么温和谦卑,倒叫人觉得你好欺负、要骑到你头上去了。”
“万岁爷在上头,谁敢欺负奴才。”
慕良腼腆地笑了笑,“奴才这个九千岁是怎么来的,奴才心里清楚,知道谁面前该拿捏作态、谁面前该心怀感激,要是连本都忘了,万岁爷也不会如此提拔奴才了。”
皇帝在炕上盘起了脚,“好了好了,从小到大就是你的规矩多,你要是觉得这么着舒坦那就这么着吧。
诶对了,朕找你来还有两件事,一个就是这个仙丹,殷侍郎的父亲当年也是老实本分的,可惜卷进了那宗事,不得已落了冤屈。殷家委屈了那么多年,他们非但没有对皇家心生怨怼,还那么勤勤恳恳向着朝廷,委实不容易。朕想着给殷侍郎再提一提位子。你说呢?”
慕良捏着仙丹的手指转了转,心里叹息一声,陈宝国怕是完了。
“万岁爷说得有理,可现在在殷侍郎头上的不过就是六部尚书和各省的封疆,这些都是老臣了,一时也没得空缺呀。”
小皇帝道,“朕打算先让她进内阁班子,她身上不是早有内阁学士的封么,反正王阁老遇到事情也都和她商量,她早就半只脚踏入内阁了,现在彻底下旨,还能给她一个赏赐。其余的实物……那就等六部或是十三省有空缺了再考虑她。”
慕良欠身,“还是万岁爷想得周到,奴才一会儿就去拟旨,殷家还从没有人进过内阁,殷大人如此一来,也能告慰先父了。”
“正是这个理!”
皇帝笑了笑,“还有一件事,这次的秋猎准备的如何?”
“万事俱备,不过还有一事要请万岁爷的旨。”
“什么事,你说。”
慕良道,“按照以往的规制,兰大人的车舆是跟着兰家,着从三品孔雀车。可前不久她才刚大病一场,只恐受不得孔雀车的劳苦。奴才想,是不是该由太医院的太医跟在旁边,或是赏她坐鸾轿、随御驾,那一个多时辰也能舒坦些。”
皇帝一喜,拉着慕良的手小声道,“这话朕不好说,你居然替朕说了出来,不愧是打小的默契,也不枉朕疼你。”
他说着又神情一变,沮丧道,“只恐皇后和皇奶奶还有那一干御史又不高兴。”
“这是哪里的话,”
慕良一皱眉,“君臣共驾是难得的美谈,他们凭什么就又要不高兴了?”
接着他又劝慰道,“万岁爷实在是太过仁厚了,凡事都想着他们高不高兴,又有谁想着万岁爷的心呢?奴才看在眼里,都想为万岁爷抱不平,您多少也该为自个儿想想啊。”
“唉,罢了罢了,他们毕竟是外人,又不像咱俩一块长大的,一个个要不是只顾搜刮国帑,要不就天天想法子来骂朕,好留个名臣清名,朕也懒得去计较。”
皇帝摆了摆手,“那就这么说定了,那日让酥姐姐和朕一块儿,嗯……要不然还是让年老体弱的三品以上官员都和朕一块儿吧,免得起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