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看我画的画,是不是很漂亮?”
小男孩蹦蹦跳跳跑到女人身边,手里拿着一张五颜六色的卡纸急着展示,奶音稚嫩,“我画了好长好长时间。”
房间装饰采用欧式风格,数十盏射灯嵌入四周墙壁边缘,光打下来,并不明亮,理石地板纤尘不染,每一件家具找不出瑕疵,精致且昂贵。
女人坐在落地窗台边,背影消瘦,神色却不失温柔。
她把小男孩揽在怀里,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我家宝贝好厉害呀,可以告诉妈妈你画的是什么吗?”
小男孩幼态的手指放在卡纸最右侧,纯粹的眼睛看向女人,“这个是妈妈。”
而后,指尖从右向左移,于最左侧,“这个是爸爸。”
最后向下,“这个是我。”
“爸爸的领结太难画,弧度总是把握不好,我换成了长长的菱形领带。”
他嘴角弯了弯,要夸夸似的,“妈妈,我是不是很聪明?如果一百分,妈妈给我打多少分呢?”
“当然聪明啊,我的宝贝是天底下最棒的孩子。”
女人伸出手,指腹描摹小男孩的侧脸,“妈妈会给你打九十九分,剩下的一分……”
话音未落,小男孩歪了歪头,笑容绽放,纯真又可爱,“我知道的,剩下的一分是妈妈提醒我不要骄傲,放心吧妈妈,我不会骄傲的。”
“我要像妈妈学习,好好画画。”
“好,妈妈相信你。”
“……”
接下来,他们说的什么话、脸上是什么神情,随时间消逝慢慢变得虚幻。
只要触碰一下,便会化成缥缈不定的碎片,像是遇风散开抓不住尾巴的蒲公英,既遗憾,又不舍。
场景倏地一转,房间不再华丽,压抑与沉重取而代之。
天花板泛白无光,女人躺在床上,呼吸频率缓慢,依旧看不清她的样子。
下一刻,房间门被猛地推开,是小男孩。
他长高了很多,属于孩童时期的幼态褪去,青涩感显现,但此时眉宇蹙起,胸腔上下起伏,应该是跑过来的。
少年的肩膀挂有密密麻麻、透明的雨,顺重力而下,渗透单薄校服,紧贴脖颈,他的双手颤抖着,喉间哽咽,说不出话。
女人眼角滑泪,晕湿睫羽。
她抚摸他的黑发,唇角仍莞尔:“别哭,别哭……”
突然,一道闪电刺破暗夜,眼前画面被瞬间割裂,闷雷四起,似是地震般,构建的小世界摇摇晃晃、逐一坍塌,随之,坠入万丈深渊。
耳边骤然失声,长鸣持续,刺耳、难受,绞得心脏疼,险些喘不过气。
纤细指节攥紧薄单,抓出的褶皱弧度极深,好似刻入肺腑与骨血的疤,永不消散。
“轰隆——”
又是一阵雷,感觉像发生身边,尤为真实。
温书梨猛地惊醒,几乎脱口而出:“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