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顿了许久,她才提步走进去。
书架上除去那些竹简书籍外,还多了一本厚厚的手札。
简宁拿下那本手札翻开,里头竟全是竹简后文的译文,上头还有红色朱批,都是出自周行之手。
吴掌柜上来时,便见到简宁正呆楞楞的看着手札。
手札是沈昭走之前担心简宁会有些地方不懂,特意在简宁养病那段时间过来整理的。
那时他见沈昭为这个几乎日日忙到半夜,还不解问过沈昭,为何不直接将那文译出来给简宁誊抄,还非要在译文上添那么多批注。
沈昭却笑说,“比起直接让她誊抄的译文,她应当会更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译。”
吴掌柜终是没有进去打扰简宁,只摇了摇头默默下了楼。
薛宴顾妤走了,沈昭也走了,简宁在梁州的生活再没了波澜,过得平平静静。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柳绿花红的四月,河道边上的柳枝都发了新芽,映得河水碧绿。
孟夏那幅耗时整整三个多月的巨幅松林图也终于完工。
这日简宁陪着她去梁州城里交刺绣。
刚到渡口边上,就见到船夫都聚在一起在议论。
“听说啊,是那位定国公世子沈昭,活着回去了,还一状告到了陛下那儿。”
“这安王也忒大胆了点,当着文武百官拒不道歉,那不是打陛下的脸吗?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实属自作孽啊!”
这话没头没尾,简宁听得有些糊涂。
还没待她再细听下去,常叔便过来招呼,“简姑娘是要去城里?”
简宁点了点头,同孟夏上了船。
坐稳后,简宁又想起方才他们似乎提到沈昭和安王,便问道,“方才听常叔你们讨论,这几日京中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常叔知简宁是打京里来的,想是在京里应该有不少朋友,所以对京中动向好奇了些。
他摇着船桨,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安王惹了众怒被贬了。”
简宁闻言愣了好一会儿,她记得前世安王是在幼帝继位第二年被以谋反之罪处死的,今生竟也发生了变化。
想到方才他们还提到沈昭,便又问,“常叔能否细说?”
大周百姓相对还是较为自由,也可公开议论朝中之事,常叔对俩姑娘亦没防心,便把他所知道的一一道了出来。
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太后寿辰那日。
今年是太后七十岁寿辰,而太后身体也日渐虚弱,太医说这许是她过得最后一个大寿。
是以,各地藩王都赶着回了京,文武百官也都在那天入了宫赴宴,连病倒的皇帝都由人扶着起来,亲自主持大局。
然而就在诸王百官们喝得正尽兴的时候,原本据传遇刺身亡的定国公世子,兵部尚书沈昭却突然入了宫,状告安王派人刺杀他,是他找了具尸体瞒天过海这才活了下来。陛下原不想在寿宴上把这事闹大,榆阳长公主、定国公夫妇却皆跪在地上,请求陛下为他讨回公道。
陛下无法,只能象征性地问了安王两句。
哪知安王醉酒,拒不承认他杀了人,还反说是沈昭诬告。
沈昭也是个话不多的,当即便让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呈了好些证据,这证据一呈上去,满朝哗然。
那里头不光有安王刺杀沈昭的证据,更是有安王联络各地藩王起兵的亲笔书信,吓得牵扯在内的几位心惊胆战。
安王毕竟是陛下的亲兄弟,陛下不愿在众人面前处理这件事情,只想让安王跟沈昭道歉以后,私下再查。
哪晓得安王非但不道歉,还凶相毕露,大骂沈昭奸臣,挑拨天家关系。
可沈昭拿出来的那些谋反证据可都是实打实,并非捏造的,先前皇帝还因袒护安王和榆阳长公主离了心,此时也都心寒了,只好下令将安王带到京郊先软禁起来。
这分明就是想保住安王的面儿再说,谁想那安王是个不识相的,非但不知感恩,还连陛下一起骂了起来。
百官实在看不下去,纷纷上奏要求严惩安王。
陛下也对安王大失所望,这才下诏削去了安王和其子的爵位,将其废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