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通天背对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有心就够,此事到此为止,倘若让我见到你还再继续插手,我将与你断绝师徒之情。”
这话不可谓不狠心,季君瑶原本捧着一颗热心来,却被袁通天如此回绝,加上今日来生的种种,不禁心中苦楚,颇有些肝肠寸断之感。
只是还不待她回答,袁通天接着道:“你如今一身武艺已经练成,我也没什么教你的了,明日就下山回家去吧。”
季君瑶听到这话,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一般,整个脑袋都是嗡嗡嗡的,她双唇颤抖着,再次双膝跪在地上,两眼噙着泪水,盯着袁通天高大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道:“师父,是阿瑶哪里做错了,您要将我逐出师门。”
袁通天转过身来,憔悴的脸上两只眼睛也是通红:“为师没有将你逐出师门,只是你如今已经学有所成,可以下山回家了。”
“艺满下山不是还要三年吗?弟子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到,求师父再让我留下来多学几年。”
季君瑶不相信袁通天就这么赶她下山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袁墨修的事情?
“师父,如果您不喜欢我过问师兄的事情,阿瑶不过问就是,求求你让我继续留在燕云。”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季总镖头那边,我自会写信与他说,这点你不用担心。”
“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明日收拾完不必再来与我辞行,直接下山去。”
说完背过身子,不再说一句话。
季君瑶看着男人决绝的背影,知道此时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跪在地上,朝袁通天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叩谢师父这些年的教导和养育之恩,望师父珍重。”
说完站起身,转身踉跄出门。
却不知她走后,原本背对的门口的袁通天转过身来,望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老泪纵横。
季君瑶出了门口,一时之间,心中悲苦异常,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去,还有之前所珍藏的那份朦胧爱意的背后带着更大的恨,如今想恨也无人可恨了,连师父都这般奇怪,也不要自己了。
脚步虚浮着像个孤魂野鬼一般。
因她被降了身份,走过的弟子见到她也不知该如何打招呼,如今见她这副模样更不知生了什么事,都不敢上前询问。
倒是平时最亲近的司棋和庆樾两人见到了她,纷纷跑过来问这些天去了哪里。
季君瑶本想说被人掳了去,但一想到方才师父所说的,让她不要再插手袁墨修的事情,一旦说了这些,势必会涉及到师兄的事情,于是虚弱地笑了笑:“我爹那边临时有趟镖要跑,师父就派我过去了。”
想着明日要离开燕云,如今袁师兄不在了,自己最熟的也就是眼前的这两个师弟妹,心中一时之间也觉得十分惆怅。
但离开燕云门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对他们二人道:“师父说我艺满可下山了,明天我就要回晋威镖局,到时候就很少机会见到你们了。”
话音刚落,司棋便笑道:“怎会,先前征召大会作罢之后,我们被选上的几个人当中,见着没机会进入军营,就6续下山了,所以我和庆樾也想着要考虑一下未来的路,后来就去和师父说了,师父也是先安排我们两人去晋威镖局,如今你也回家,那我们三自然还是在一起的。”
听到司棋这么一说,季君瑶原本落寞的脸上终于浮上了一抹笑,这可能是这些天以来唯一能让她稍微欣慰的事情了。
“那明日我们便一起出?”
季君瑶眼睛里多了点亮光。
“好,那我和司棋今晚先去和师父他们辞行,明日一早便走,以后就摆脱大师姐多多照顾了。”
庆樾也忍不住开心地道。
这些天大师姐不见了以后,大家都很担心,师父也什么都不说,一直派人在找,直到两天前才把人都召回来说不用找了,如今见到大师姐回来,觉得一下子又有了主心骨。
“哎,我早就不是什么大师姐了,”
季君瑶想起方才袁通天的态度,心中仍忍不住有些落寞,“不过到了我家的镖局,自然会互相照顾的。”
司棋突然冲着她眯了眯眼道:“先前那位来自龙吟岛的十一长老,你这几天回去后人家也走了,你们先前玩得挺好的,以后我们要不要去找她玩?”
季君瑶听她突然提起清羽,怔了一下,自她觉醒了上一世的记忆,当然知道清羽不是那龙吟岛的十一师叔,但这些事情又不好与司棋她们说,只好苦笑一声道:“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以后遇不遇得上就难了,再说吧。”
次日早上,三人早早就起床汇合到一起。
因司棋与庆樾早就做好安排,昨晚上也已经和他们的师父辞行,直接轻松出,季君瑶则是因为袁通天明令不准去辞行,因此也不好再去打扰他,只是想到自己十岁上山,如今十八岁了,这八年期间,袁通天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虽然有些严苛,但对她经常关怀备至,却走到如今这个样子,如何不让她心伤。
虽然有些是因为师父不理自己而觉得难过,但更多的是因为看到袁通天因为失去爱子而憔悴不堪的样子,生怕他突然倒了下来。
师徒缘分一场,师父与爹爹又是相识,虽然袁师兄没了,她只愿师父能平平安安地过完后半辈子。
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燕云的那扇大门,不知下次再来,又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