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沈谛只记得那一双被热气蒸得白里透红的脸,一双想看又不敢看的眼,以及他无奈的叹气声。
“好。”
一场澡洗下来,沈谛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申玉颓的脸看,似乎想看出什么来。她半点不害臊,她想见一见美人恼羞成怒的模样,却没想申玉颓越洗越自在。
“低头。”
稍烫的水从头顶淋下,沈谛才闭上了眼,合起眼来脑海里都是那一双挽起衣袖来的半遮半掩的白手臂。
“抬手。”
“转过去。”
“脚抬起来。”
沈谛洗完澡神清气爽地出门时,申玉颓正将她换下来的脏衣物泡进水里,居然也没有半句怨言,活脱脱地贤妻良母模样。
“你求我什么事?”
“让我去会盟。”
沈谛答应了。她十分欣赏能屈能伸的美人,能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大美人是稀世之宝。眼下就算是她说要他献身,这家伙也会眼都不眨的答应。沈谛笑,原来她也有心甘情愿被人算计的时候,到底还是太子殿下会伺候人。
思忖着,目光就落在了申玉颓拎酒壶的手指上,骨骼与血肉的完美弧度真是动人心魄的漂亮!
她就这么瞧着,直到亭外传来声声军鼓擂动声,一支箭矢破空穿透草席擦过沈谛的鬓,直直射进亭柱子里!
申玉颓提壶的手一顿,沈谛似是不察觉,如同好事之徒惋惜道“只管喝,别怕。”
亭外喊打喊杀声震天而来,灰尘扬起,人人心神激荡。刀剑兵戈相接,马蹄踏地连桌上的酒杯都震倒,旌旗风声呼啸!
这一方小亭子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混混沌沌,晃晃荡荡,连烛火都飘摇!偏偏其间的两人动都没动一下,恍若在自家廊下小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桌底下爬出来个鬼一般的人,爬过的地上都是粘稠的血迹,打破了平静的局面。
“别叫。”
沈谛一脚踩住了挣扎往前爬的阿古杉·月牙,十分好心地解答道“是我的兵杀来了……从你的狄夷大营杀来的。”
阿古杉·月牙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了,她咬着牙死死地瞪着沈谛,就好像沈谛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沈谛歪头不解道“你装什么装?今日鸿门宴你不也心知肚明?是你心存侥幸,种雪剑死了,死在你的大营里,死在你的手下,你居然觉得我能饶了你!”
阿古杉·月牙吚吚呜呜地吼着,嘴里的血泉涌喷出,沈谛啧了一声。
“别叫,死的太快可不行。哦是不是惦记你那刚出生的孩子?放心!我保证你给狄夷留的种,我会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教他如何做一个优秀的傀儡领。”
阿古杉·月牙的眼中露出悲凉的神色。沈谛却不打算放过她。
“关于这件事,你猜我什么时候开始打算的?哈——从我见着你的第一面!你那一双利欲熏心的眼让人过目不忘,我当时就想一定要有人给继承下去!怎么?躲什么?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是女人啊!我是最清楚女人的价值,也是最清楚……该怎么样彻彻底底地杀死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