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半个月的假。”
他站在原地没动,呼吸有些急促,他其实想说,这么危险,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但他一路由南向北,见过那座宏伟的机场和异域的植物,他又张不开口,说那样的话了。
他们之间,和寻常母子的关系有所不同,因为常年在海外,曲婧对待他的态度,总像是还在对待小时候的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呀?”
曲婧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闷氛围,“怎么十八九岁了,还那么爱哭?”
江乘月赌气般地搬了把椅子在床头坐下:“没哭。”
他只是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很少有人能懂,他在接跨国陌生电话时的紧张和恐惧,他真的已经不想再失去了。
“等信号好的时候,给你路阿姨发条消息,说你已经顺利到达。”
曲婧说,“她很担心。”
“嗯……好。”
和路许的事情,江乘月想了无数次,有朝一日见到曲婧时,该如何开口,可是眼下这情况,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曲婧说。
他在这个偏僻的民用医院暂时住了下来。
其实曲婧并不需要他照顾,她的同事都是医生护士,曲婧催他回国读书,但他还是留了下来。
医生说,那块碎片差一点就划开了曲婧的脖子,他觉得后怕。
这一片不是首都,也不是大城市,信号很差,江乘月来了这片以后,还没能和路许打过完整的电话。
曲婧才刚过四十岁,身体康复得算快,大约一周后,就能在病床上坐起来了。周围她的同事对江乘月赞不绝口,说他懂事,好几个还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江乘月只是笑笑,不回答。
那天,江乘月正拿了毛巾往外走,被他妈妈叫住了。
“你耳朵后面那是什么?”
曲婧问。
江乘月想了两秒,意识到曲婧在问他耳后的刺青。
“是个……挺好看的蒲公英。”
江乘月迟疑着说。
“‘好看’和‘蒲公英’我都知道,你好好的为什么会去纹身啊?”
曲婧不解,“你以前明明不喜欢这种东西的。”
江乘月不擅长撒谎,可曲婧现在的状态,他和路许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说的。
“就……突然很喜欢,就去纹了。”
他说。
其实不对,是喜欢路许,所以爱屋及乌了。
“没有特殊意义?”
“没有……”
谎话。
他心里有个声音说。
“还是大一学生,年纪轻轻的,不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