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抱头鼠窜的姑娘很眼熟,瘦得全是骨头,因长年累月低着头,脊背都弯了。后头追的不正是二娃三娃?居然敢打她林真最亲近的奶奶,找死!她上辈子在村里可是打遍全村无敌手的女娃子!
林珍珍加快速度冲上去,快追上三娃时双手扶稳龙头,右脚在她那补丁屁股上踢了一脚,也不管她怎么鬼哭狼嚎,追上二娃照样狠狠一脚,踹得他一个狗啃屎扑地上,“谁他妈敢……哎哟,是珍珍姐呀!”
林珍珍瞪他一眼,“二娃你忘记我上次怎么说的?”
“没……没忘。”
这个女魔头说,他要是再敢欺负姐姐,她就来打断他的狗腿,让他以后挣不了工分娶不上媳妇儿,还再也不给他们家生活费了。
是的,为了蕙兰在家里能“有价值”
,珍珍专门给了林老头五毛钱的“生活费”
,并强调是因为蕙兰把她照顾得很好,她很喜欢,以后还会常来。这一个多月以来,林老头确实没怎么打骂蕙兰了,就连二娃三娃也不敢再肆无忌惮欺负她。
蕙兰就因为背着黑。五。类狗崽子的名声,不能上学,一辈子连自个儿名字都不会写,社员欺负她也就罢了,二娃三娃跟她一母同胞,他们算什么东西?她是“狗崽子”
,难道他们就不是?
有本事欺负那些又红又专的去,看不把他们揍出翔来!
林珍珍气哼哼的,“去把你爸叫来。”
正好也下工了。
实在是太气了,对腆着笑脸的老头也没好脸色,“本来我还想给你们家一块钱生活费呢,结果你们这么欺负蕙兰,一点也不团结,咱们社会主义国家的钱不能给你们这些不团结的地主狗崽子!”
林老头傻眼了,社员告诉他上次住他们家那个小女同志又来了的时候,他是惊喜的,毕竟这位可是散财童子,可……可……一块钱呐!都让二娃三娃搞没了!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被骂狗崽子了,反正他就是狗崽子啊,没错。
老头气得手脚发抖,他在地里刨食一个礼拜也挣不到的一块钱啊,就让这俩败家子生生败了,他气的捡起一根赶牛棍子,劈头盖脸就是打。
村里顿时传来兄妹俩的鬼哭狼嚎,以前他们爹怎么打姐姐的,现在也该让他们尝尝了。
蕙兰悄悄拽了拽珍珍的衣袖,“你,真来啦?”
她以为,当时这个漂亮小姐姐说的是客气话,人家是什么人?仙女儿!她又是什么人?地主狗崽子!
“傻,我说会来看你肯定就会来。”
珍珍看她还跟上次一样瘦,但个子似乎却高了一丢丢,很高兴,虽然还不敢揍那对小白眼狼,但至少知道利用跑得快的优势了,不错。
她揉着肚子说:“我好饿呀,快给我做肺片吧!”
“什么肺片?”
珍珍提溜出那副完整的猪肺,她虽然没亲手做过,可看奶奶做过无数次,对于每一个步骤早已烂熟于心,焯去血水,下生姜草果去腥,煮熟后趁热切片,调蘸料……呜呜她口水都快滴一下巴啦。
俩人手挽手,上山找调料去。
大横山区有的是好东西,姜自留地埋着好几块呢,辣椒菜园一圈都是,她们只要摘几个草果和花椒就行。这季节正巧草果也熟了,野生花椒由青转红,摘一粒放嘴里,整个人麻得头发都能立起来!
蕙兰以前只知道这些是“不能吃”
的野果,哪知道居然还能做菜,也摘一颗放嘴里,“呜呜……我嘴唇会跳,跳舞,啊麻了不会跳了……呜呜我想打嗝……”
麻得膈肌都翻滚了。
珍珍哈哈大笑,野生熟花椒的威力她可是见识过的,一摸一手花椒油,揉眼睛都是要命的,但对于好麻辣的她来说,越麻越喜欢!要是再摘把嫩绿的花椒叶尖儿回去炝土豆丝,那才是真的绝!
摘调料的时候,居然还在小溪边发现一把嫩嫩的野葱,一丛绿油油的野薄荷,还在田埂上刨出一把折耳根,虽然细条条的,长得黑黑的毛须须的,但味儿可比市场上卖那种又粗又白的纯多了!
一高兴,光调料就摘了满满一篮子。
青山绿水黄土地,还有最爱的人在身边,珍珍不由自主哼起歌儿来,“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蕙兰被她奇奇怪怪的歌词惊呆了,但节奏感实在是太强了,也情不自禁小声的跟着哼起来,哼着哼着,胆子大了,忽然开始唱起来:“初一到十五,十五的月儿高,那春风摆动杨呀杨柳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