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别吵了!”
受伤的手抱住头,不停地摇晃,鲜血滴落在喜服上,复又迅速没入喜庆的红中,消失不见,“够了!够了!”
梳妆整齐的黑发也被他扯乱,嘈杂的说话声在耳边不停回荡,“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够了……够了……”
“噗!”
一口鲜血喷出,他才有了些清醒,他跪爬在地摸索着孤鸣,连手指都在发颤,碰触到冰凉的剑柄,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握住,抽出孤鸣,轻薄的剑身毫不留情地在左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他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凳。还不够……还不够……寒光闪过,剑身舞动,又落下孙景文大喜,“清时!”
叶清时没应。“你还是来了。”
叶清时还是来了,他收拾好满身狼狈的自己后,还是心软跟来了,他放不下的是孙景文。他抽出孤鸣,银白的剑身寒光更甚,似是刚噬过血,精神得很。孙景文满心欣喜,可他没有留意到,叶清时左手臂包扎的白纱布上,还在缓缓地渗着血。“清时,多谢。”
孙景文是替叶清晚说的一声多谢,可叶清晚的性命,叶清时根本就没在乎。他是来替孙景文救叶清晚的,为了不让他白白送命,为了不让他在日后恨他。叶清时冷然道,“当日你在白龙镇外助我,今日便当是还你人情。”
这话说得决绝,好似要与他两清一样,孙景文还来不及回话,雪妖便又迎了上来。“叶清时!今日在白龙镇我们可是说好用叶清晚换白龙镇太平,你这是出尔反尔?”
那女妖道。几只雪妖围上来,叶清时脚尖着地,轻盈地向后退,孤鸣薄如蝉翼的剑身锋利坚韧,叶清时手腕发力,剑刃柔韧地左右来回,将那些雪妖悉数抵挡,不敢靠近。忽的孤鸣剑尖着地,叶清时借着剑身的支撑倒跃而起,双脚离地间,孤鸣承受着叶清时的重量被压弯成一个优雅的弧度。叶清时在空中倒跃而过,白衣飘然,翩若惊鸿,当他再落回地面时,已经把那群雪妖甩在身后几丈远,直对那为首的女妖。“啊!”
那女妖也是慌了起来,那些雪妖只顾着围攻叶清时和孙景文,当下她身边竟是一个下手也没有。叶清时才不给她时间反应,孤鸣闪过,一剑从她口中刺穿,女妖直直地向下倒去,双目圆睁,抖动了几下,便再也没了生气,周围的雪妖立即停了手。叶清时缓缓抽出剑,“同畜讲信用?”
再看那尸体,竟然从口中刺穿的地方开始了溃烂,剑上有毒!想不到叶氏这样德高望重的氏族,竟也使这样的恶毒的手段。叶清时反持剑柄,回过头,只那一眼,便看得雪妖心底发麻,纷纷后退。孙景文也没料到孤鸣剑身会带有毒,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叶清时已经腾空而起,孤鸣剑身上还有墨黑的血在滴落,他与那几只雪妖只几个来回,便把他们都拿下,孤鸣一剑削过,那几只雪妖的头便都像木头一样滚落,不出其然,那些尸体也从切面开始溃烂。剩下的围在孙景文身边的雪妖见状四散而逃,叶清时挥舞着孤鸣,像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奇怪的阵法,随后对着阵法将孤鸣往后带,手肘向后收起,那些逃跑的雪妖便像被网套住一般只拼命在跑,却无法前进一步,叶清时再往后拉,那些雪妖变像身上被套了绳索一般地被拉回几步。“叶大侠,饶了我们吧!”
雪妖开始跪地求饶。“对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我们以后再也不做恶了。”
“我们再也不会回这雪妖洞了!放过我们吧!”
七嘴八舌的扰得叶清时一阵烦乱,手臂再一用力,便把他们全都拉回了跟前,一剑封喉,干净利落,全都落了跟刚才一样的下场。孙景文有点难以接受这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一切,“清时……何必赶尽杀绝……”
叶清时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冰冷得泛起寒意,“不是你求我来救叶清晚的?”
“话虽如此……但……”
话还未说完,叶清时已经提着收回剑鞘的孤鸣往山洞内走去,冷冰冰得直让孙景文无法靠近,也无法再将刚才的话说完整。孙景文跟在叶清时身后,斩杀了许多小妖,他自是没想到,从他没再与叶清时练剑以来,叶清时的功力竟是突飞猛进得如此神速,功力深厚得似是翻了好几倍,只是那些剑法招式,咄咄逼人,丝毫不拖泥带水,剑锋狠戾偏异,根本不像正道剑法,一招一式都带着戾气,更不要说那剑身上不明而来的剧毒。一路上虽然遇到不少雪妖,耗费了两人不少体力,但行迹还算顺利,只到了一道像地宫入口的洞口,两只雪妖在把手看起来都不是善主,刚才搜遍了洞内也不见叶清晚和雪妖领主的踪迹,想必也是在这地宫之下了。这看守的雪妖道行果真不能和外面那群同日而语,叶清时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两人拿下,自己和孙景文也受了些伤。闯进入口,下面果真如地宫一般庞大,狭长的甬道四处蜿蜒,辗转迂回,各条道路之间又相互穿插,各条甬道上都有不同的石室。叶清时和孙景文在地道里绕了好大半天,才终于找到甬道尽头一处石室,看起来和其他石室入口都不一样的石室,用雪妖的审美来说,应该是格外的霸气恢弘。叶清时走在前面,放轻了脚步,孙景文跟在身后,也随即放慢了脚步。走进石室,是一间摆满野兽皮毛装饰和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的前室。正对的便是正室的入口,如此金碧辉煌,想来也是雪妖领主的老窝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室内漂浮,叶清时能感觉到,孙景文却不能。叶清时皱着眉,大约知道正室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停下脚步,拉住还在前行的孙景文的手腕,低声道,“现在走,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