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马背上的身影似背后长眼一般倏然跳起,利剑擦着他的颈边射过去,那人竟是反身大跳往李恪的中门还击而来。
双方的速度都太快了,顷刻间便相撞,鬼火长刀刀刃接住劈砍,那力道大的让人虎口发麻,李恪一声怒吼硬生生凭着单臂力量将他承住,立即横翻长刀就要照着人的腰身将他削成两截。
就在此时,森寒刀光闪现,他眼睁睁看见一柄硕大的铁伞从无到有绽放开来,张开的伞面周围一圈全是开了锋的锯齿刀翼,那一瞬间的机簧转动似能将人绞入其中削皮挫骨。
李恪大惊失色坠马躲避,摔落在泥泞中,听见了战马嘶鸣哀嚎的声音。
他滚了两圈后稳住身形预备迎战,便在这漫天风雨飘摇之中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人踏翻了他的战马后跃至半空,索命地恶鬼修罗一般,巨伞在砸下的过程中飞快失去了原本的形态,根本无从分辨清楚,就狠狠朝他劈头盖脸而来。
猩红粘稠的血液飞溅,很快就被雨水搅碎冲进了泥壤中,李恪半边身子都在淌血,到底是凭着过人的身手避过了要害。
“主子!”
护卫们一拥而上,为李恪争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最初的惊悸过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状态,紧握鬼火长刀,迎头还击。
这些部下皆是跟随李恪一同训战成长起来的贴身护卫,功夫相当了得,相互之间又配合默契,若是放在别的情况下,想要以一敌众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此时环境实在恶劣,对方那诡异奇特的兵刃杀伤力太强,竟是丝毫不落下风,一时间无人能冲破那铁伞攻击的范围近身制敌。
又是一道青色的闪电照亮云层,李恪眼前一花,仿佛看见那兵刃窜成了一条纤长的游龙,勾住了上方密林的枝干,连带着一个炮弹般的身影飞踹在了他的胸膛上。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相当的窒息感,这一脚踹的他眼前一片花白恶心晕眩,两人纠缠着摔下泥坡去,速度又快又疾,彻底把护卫们隔在了崖坡边上。
李恪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疼痛,他摔在泥泞中,鬼火刀也摔离了手,拖着沉重脱力的身子跟那人抢兵器,从那么高的坡子摔下来,谁也别想太好过,比的就是谁能占得先机谁就能活。
鬼火长刀卡在交错的藤蔓中,雨水哗哗往下冲,李恪踉跄着扑过去,伸出的手臂被一脚凌厉踢开,又重又狠,登时就失去了知觉。
穿着盔甲的敌人显然也摔得够呛,他微微弓着腰,喘着粗气,又再一脚将那柄沉重的鬼火刀给踢飞出去,远离了李恪数十丈之余。
李恪仰靠在藤蔓下,身体动不了,只靠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提着气势,咬牙切齿道:“沈、北、陌。”
“哟,不服气?”
那人一开口嗓音竟是戏谑极了,虽然隔着面罩有些闷,但能听出声音不算粗犷,是个年轻人。
她显然也是相当疲惫了,但状态比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李恪还是要好上许多,慢条斯理从更高一些的藤蔓上拔下了自己的武器,“今天撞上我,是你命里该有此一劫。”
林间水雾迷蒙,李恪借着微弱的视线看见了一双异色的眼睛,那眼里的笑意轻挑嘲讽,让他莫名熟悉。
李恪胸口钝痛难当,回忆起了和当时那一脚如出一辙的感觉,“船上的也是你,对吧?你偷了宋振东的布防图,这才能破他的奇门阵。”
“还想着拖延时间呢,”
沈北陌踩着泥水走近,她倒提着千机伞,娴熟收拢伞面,尖端便拢成了一枚纤细却扎实的三角锥刺,扬起武器边走边道:“我从来不跟死人废话,有不懂的轮回路上问问阎王爷吧。”
李恪瞬间暴起躲过那锥刺,泥壤被杀出一条深沉又锋利的伤痕,沈北陌见他还能跑反手甩开伞面,风雨助势,硕大伞底在她跳起下落时候御风承托抬起了部分重量,让她灵活似飞燕,一滑向前。
李恪被身后逼近的危险炸起了浑身寒毛,他咬牙全力扑向鬼火刀,放在全盛时期不过也就是至多两三步,现在却好似成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