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万喜挺着微凸的肚子,想要贴窗花,孟郎看见了,慌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跑过去阻止她。
来年六月,万喜躺在床上,汗水浸渍了她的衣服,表情痛苦,一边用力的挤着,一边用力的呼吸着,听着接生婆的指令,在丑时一刻,她终于将孩子给平安生了下来,接生婆用已经消了毒的剪子剪去脐带,用湿布轻轻将婴儿擦拭干净,用布裹起来,抱去外面,给在门外焦急等待了一天一夜的孟郎报喜。
“恭喜郎君,是个女孩。”
孟郎惊喜,连忙上前去,伸手又缩回手,不知所措,问接生婆该怎么抱孩子,孩子不会受伤。
接生婆一听,乐得不行,笑眯眯的告诉他,初抱婴儿该怎么抱,讲完后,这才又让孟郎试着抱孩子。
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这才看清楚孩子什么模样,皱巴巴的。这怎么这么丑?也见过其他人家的娃娃,长的白白净净,圆润圆润的,很招人喜欢的啊?为何他的娃娃这么丑?
“这孩子怎么这么丑啊?坐婆?”
此话一出,孟郎怀中的婴儿听懂了似的,哇的一声,响彻天际!
“郎君,刚出生的娃娃都是这样的,娃娃哭了,抱进去先让娃娃娘喂奶吧。”
接生婆接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有郎君当她面直接说自己的娃娃丑的,见娃娃哭的厉害,便让他先抱孩子进去喂奶。
孟郎把孩子抱进屋去,出门关紧门,从袖口里拿出红包,递给接生婆。接生婆接过红包,手指一摸,脸上笑着道喜,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就离开赶去下一户人家接生。
送走接生婆,孟郎赶紧回屋,关紧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炕前,看着万喜喂孩子奶的温馨场面,轻生道:“阿喜,真是辛苦你了。”
说完,低身俯去,亲她的额头。
“孟郎,我们有女儿了。”
万喜莞尔一笑。
“嗯,你是娃娃娘了。”
“你是娃娃爹了。”
孩子在满月前,两人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该给孩子取啥名字比较好,一会儿觉得这个名字取着不好听,一会儿又觉得那个名字不好,翻了很多的书籍,才觉得孟珏酩这名字还不错,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给宝贝闺女取了这个名字。
因是六月初六出生,就给取了小名叫“六儿”
。
六儿四岁的时候,跟着孟郎和万喜到处跑生意,那小小的眼神里,滴溜溜的转着,有时候还奶声奶气的给他们夫妻俩出主意。
孟郎以为自家宝贝闺女胡说,可细想一下,却又觉得非常有道理,有时候算账算的比他媳妇儿还要快,他觉着自己生了个奇才闺女,心里乐开了花。
晚上等闺女熟睡后,孟郎向万喜低声炫耀自己可能生了个奇才闺女,又觉得他孟家祖坟冒青烟。
万喜听了却不以为然,只觉闺女是耳濡目染罢了,但也随孟郎高兴,没有辩驳。
他可从不这么想。觉得自家闺女就是好,可没一会儿,又怕了起来,怕老天爷天妒英才,一会儿又觉得自家闺女可怜兮兮的,自从满月后就一直跟着他们东奔西跑。
万喜明白他的一番唠叨,放下手中为他亲手缝制的新衣裳,想了想,欲言又止。孟郎看出她想要跟他说些什么话,便开口问她。
“孟郎可想过去参加科考?”
当今王君大赦天下,商户也可参加科考,至此很多商户蠢蠢欲动,报名参加朝廷举办的科考,孟郎一听,顿时心里翻涌起来。
他的阿喜自始至终都知道他,懂他,陪他东奔西走这么多年,依旧毫无怨言。头一低,无言,她上前鼓励他,说生意她来担着便可,让他安心准备秋试。
他心头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说:“嫁得百年好合欢,不教妻妾苦寂寞。阿喜,为夫不会让阿喜失望的。”
此后,孟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日整夜的读书,一刻也不敢停歇,万喜带着六儿东奔西走,遇到一些情况,她硬生生给扛了下来,有时自个儿闺女不经意说的话,让她茅塞顿开,问题也迎刃而解。
六儿见万喜如此辛苦,细心般的走到她身后,费力的拿过椅子,站在上面,伸手帮万喜按摩,缓解疲劳,有意无意的对着万喜说起要买地皮的事情。
万喜没把这事当真,只当小小孩童胡乱说话。六儿倒也不急,只常常对万喜说居安思危这四个字。说的多了,万喜还是不搭理,于是小小的六儿就跑去找埋头苦读的孟郎,说她想要买地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