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顾浮跑去北境参军,一个月前她女扮男装的身份因重伤不治死于歧淮,被圣上追封忠顺候。
虽为假死,但受的伤应该是真的。
老夫人不露面,多半是不想身上有伤的顾浮跟着自己下车受折腾。
——顾启铮猜得几乎全对。
马车里,防震的软垫子铺了一层又一层,老夫人半抱着顾浮,轻声安抚道:“好浮儿,再忍忍,过一会儿就到家了。”
顾浮半点没有受伤之人该有的虚弱,甚至还在嘴角扬起一抹笑,对老夫人道:“没事的祖母,早就不疼了。”
压低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雌雄莫辨。
顾浮这些年摸爬滚打,已然习惯了伤痛。
更别说此刻距离她受伤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再严重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剩下几处不过是她从北境快马赶回时造成的伤口撕裂,看着吓人而已,其实并不严重。
然而老夫人从小养尊处优,受过最重的伤便是被绣花针扎破手指,哪里见过顾浮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自然也不会信顾浮的话,一门心思把顾浮当作小可怜来哄。
一行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午时过后,抵达金光门。
因顾启铮有官位在身,入城登记并未耗费太多时间,马车行过街道,最终停在了曲玉巷顾家的大门前。
卫嬷嬷打起帘子,顾浮率先下车,接着转身去扶老夫人,对上老夫人担忧的眼神,顾浮回以一笑。
老夫人也知道不能让人发现顾浮有伤,只好忍下担忧,被卫嬷嬷和顾浮一块扶下马车。
顾家大门口还侯着女眷,她们同下马的两位老爷少爷一块迎向老夫人,有叫老夫人母亲的,也有唤老夫人祖母的,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
众人边说边进了门,去了老夫人在家时住的院子,围坐在主屋说话。
这时终于有人开口,看着顾浮问了句:“这是二姐儿吧,都长这么高了。”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启铮房里的杨姨娘。
顾启铮发妻早逝,至今不曾续弦,杨姨娘作为大房唯一的妾室,自然水涨船高,养出了几分正房太太的性子,敢在老夫人面前插话。
奈何老夫人见不得妾上台面,故意装作听不见,也不给眼神,还是二房的夫人开口,接了句:“真是,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老夫人才笑着道:“浮儿,快去见过你婶婶和你那几个弟弟妹妹。”
坐在一旁安静喝腊八粥的顾浮放下小碗,拿帕子擦了擦嘴,站起来朝二夫人福了福身:“见过婶婶。”
顾浮放柔了语调,声音听着和在车上判若两人。
二夫人李氏是个性子和善的,她拉过顾浮的手,上下打量顾浮,见顾浮个子高挑,样貌更是别具一格的出挑漂亮,赞道:“不愧是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看了就叫人喜欢。”
夸赞完,李氏还招呼自己年仅五岁的小女儿,让她叫顾浮二姐。
小姑娘怕生,几乎躲到李氏身后去,但还是很努力地对着顾浮喊了声:“二姐姐好!”
顾浮虽没见过她,却也知道她在家行五,对她道:“五妹妹好。”
顾小五顿时红了脸,彻底钻到李氏身后,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惹众人哄笑不已。
李氏身旁站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阴郁少年,顾浮记得他,他是二房的长子顾竹。
顾浮:“三弟。”
阴郁少年朝着顾浮拱手行礼,低垂的视线不敢和任何人对上,音量也不高:“二姐姐好。”
接着顾浮转身,看向站在顾启铮身边的青年。
那青年样貌俊秀,和顾浮有几分相似,是顾浮一母同胞的哥哥,名字也和顾浮对称,叫顾沉。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