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巍然不动,良久,他抿紧了自己的唇瓣,再良久,他转而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前两回,沈听檀皆剥尽他的衣衫,将他放入了凉水当中。
他变不出凉水来,于是,他挣扎着下了床榻,想要开门去打水来。
然而,他的足尖一点地,身体便软倒了,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他觉得疼,但这疼教他清醒了些。
他扶着床榻,缓缓地站起身来,堪堪走出一步,再度摔倒了。
待他好容易到了房门前,他身上已然青青紫紫,整个人宛若刚刚被人从水中打捞上来的,大汗淋漓。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打开房门,各种各样的气息立刻钻入了他的鼻腔。
想要被碰触……
想要被亲吻……
他生怕控制不住这副身体,猛地将房门阖上了。
此刻,外头人太多,他决不能出去。
他拴上门栓,躺在了地面上,地面寒冷,能让他舒服些。
可惜,地面很快被他焐热了,他只得往旁边挪了挪。
煎熬了约莫一个时辰,地面的寒冷对于他而言已不奏效了,但他尚能听见外头隐约的声响。
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他便能出去了。
他拼命地忍耐着,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想了很多很多,譬如弟弟,譬如看过的话本,譬如教过他的先生……
而后,他开始背诵铭记于心的诗词歌赋。
但是他所做的所有努力最终被证明为只是徒劳。
又过了一炷香,他一面背诵着《阿房宫赋》,一面想到了自残。
自残不是甚么好事,他清楚得很,可他没有别的法子消解一身的灼热。
他掀起衣袂,用力地抓开了自己的左臂,在疼痛中低喃道:“若翡,幸好来到这个世界的不是你。”
左臂之后便是右臂。
“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念至此,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沈听檀,尽管沈听檀全然算不上“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
他抬起手来,环成了一个圈,自言自语道:“师尊的腰肢是这般细么?不,还要再细一些罢?”
疼痛未多久便散尽了,他连背诵《阿房宫赋》的余力都没有了。
“若素,你没用晚膳,该饿了罢?要用宵夜么?”
恍然间,他似乎听见了沈听檀的嗓音,他欣喜地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纪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