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样,我就先去医馆安置好家里人,稍后再过来。”
“不是,娘子,娘子。。。。。。”
忽略远松徒劳前伸的手,贺七娘把住车辕跳上马车,催促马车赶紧出。
按捺下心头因远松的话语而泛起的异样涟漪,贺七娘在马车里摘下斗笠,狠狠晃了晃脑袋。
顾不得旁的,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她必须得尽快同余阿姊商量出个对策,如何在许瑾面前掩下余家三姊弟的行踪。方才事突然,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告诉阿姊,许瑾已经到了伊州城。
虽说许瑾并非是直接导致余青蕊会那样惧怕的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得提前准备才是。
将车窗推开一条缝,朝外瞅了许久,贺七娘缓缓将手攥紧,看向正在整理药箱的大夫,试探着问道。
“大夫,刺史的伤势。。。。。。”
————
黑云低压,冰凉彻骨的雨水滂沱泄下,分明还是白日,室内却是昏暗的不得不燃起烛火。
虽有远松持伞在院门候着,但贺七娘下马车后的这段路,仍是将蓑衣下本就湿得差不多了的衣裙浇得黏在身上,冷冰冰的,使她的嘴唇都不由自主地泛出了白。
远松将她送到许瑾房前,道一句得去吩咐人为她备盥洗的热水与衣物,还请她自便之后,自退了下去。
贺七娘脱下蓑衣搁到廊下,静静看过面前紧阖的房门,雕花木纹后糊了薄薄的绫子,透出屋内的暖黄烛光。
垂下眼帘,贺七娘的面容掩在被雨淋湿的碎后,在阴沉沉的天色里,叫人看不真切。
过了许久,她才弯下腰,将已经被黄泥水溅得不能看了的鞋袜脱在门外,又用力拧了拧湿透的裙摆,见着雨水从指缝中浸出,这才松手。
扯着被拧皱的裙子展了展,好歹展平了一些,贺七娘直起身子,双手将脸旁濡湿的碎捋到耳后,吁出一口气,这才抬手扣了扣门扉,然后轻轻推开面前的房门。
一股凉风自门缝中钻进屋内,吹得里头燃着的落地烛台上烛火跃动,在墙面上投下水波一样的影。
脚趾点上屋内铺着的细墁方砖,凉意自脚下倏地钻进心口,迫得贺七娘不得不将加快脚步,揪起黏在小腿上的裙摆,直往榻前铺着的那块毛毡上跑去。
踩上隔绝凉意的毛毡,贺七娘用脚底踩着自己的脚背蹭了蹭,好歹是把那股残存在脚下的寒凉触感驱散。
目光落于几步开外的床榻,一旁的矮几上,燃了一盏缭缭倾吐着安神香气的黄铜香炉,自莲芯里缥缈升起的薄烟,显出其后煞白的面容。
不受控制地步步走近,贺七娘看着仍旧未曾昏迷中醒转的许瑾,耳畔响起早先大夫在马车里说的话。
“伤在心肺,需得静养。但刺史并不肯遵从医嘱好生休养,再加上伊州气候本就干燥,加重了咳症,这才会连连用药也未能见效。”
“至于这昏迷不醒,还是与刺史身上积年累月的旧伤有关,沉疴已久,又一直没有好好养着。。。。。。”
积年累月?旧伤?
视线触及许瑾露在薄被外头的肩膀,敞开的衣襟下,大夫们为他换的绷带露了小半,倒也没比他这张血色尽失的脸白上多少。
往日有心欺瞒她时次次带笑的眼眸紧闭,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圈淡淡的青影,他眉心皱起,许瑾的这副模样,就像是在昏迷中也极其的不踏实。
似被眼前的这张面容所蛊惑,贺七娘怔怔地伸出手,想要为他抚平眉间。
作者有话说:
唉~~晚上有事的说~~今天提前更这些吧~~唉
第46章晋江文学城独家
◎为什么人人都要放弃许瑾(涉及前世和小时候七娘给的糖)◎
当熟悉的晕眩感席卷而至,许瑾自知,他又将再一次坠入往昔旧梦。
破开重重叠嶂,他在这吞噬天地的漆黑浓雾之中,朝那微光荧荧之处疾步而行。
随着那处光点愈变得明亮,自年少起便已不敬漫天神佛的人,再一次有了祈祝于天地的念头。
他期望此次于梦中所见的,会是害得七娘芳华早逝的真凶。
尚在东都之时,许瑾曾在旧梦中窥见阖府支起的白幡,摆放于堂前的棺椁内躺着烧焦如枯炭的尸身,人人都用哀戚的语气同他解释,那是“他”
带了腹中孩儿一道,不幸逝世的夫人。
他眼睁睁看着当时的“许瑜”
提刀闯入灵堂,二话不说便要拔刀劈砍那荒唐至极的贺氏灵位,却被闻讯赶来的殿下从后偷袭,以手为刀劈晕了过去。
满堂可闻窸窸窣窣的碎语,那些看不清面容的人,似乎都在窃窃私语。
他们好似在感慨许侍郎对贺氏用情至深,这才会得了消息便从伊州日夜不息赶回东都,不顾自己的遍体鳞伤,只为送贺氏最后一程。
却又在见了贺氏尸身的一刹那,顷刻失了所有的理智,状若疯癫。
冷眼看着殿下吩咐人将“许瑜”
送回后院休息,许瑾轻蔑的眼神扫过曾经的自己,却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所有人,在他面前联手上演的,一出破绽百出的戏。
无他,只为这些人私下里口口相传的,甚至在“许瑜”
面前支吾许久后才不得不坦言告知的,贺七娘逝世的原因。
这些人口里所说的,是因为贺氏被送离东都之后寄身的小院因年久失修,又逢天干物燥,这才会在山间被仆从不慎打翻的烛火所点燃,因而引大火,将满院人尽数焚于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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