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也是一身劲装盔甲立在马上,沉声答:“已经半个时辰,应该已然到了戎山附近。”
萧容荒点点头又问:“张副将,城北的情况如何?”
一直是中军帐内的心腹密将的张庆锋是一个威猛汉子,他沉稳地答:“吉利仍镇守北门,突厥军队见到了我朝动静,已开始列军整营。”
萧容荒沉静的语气带了隐隐的杀伐之气:“让我军斥候通知特勒,我同他的血咒之盟,在今日兑现。”
张庆神色一震,随即大声地应:“尊侯爷令!”
萧容荒策马朝前,立在了先锋骑兵营前,冷锐的目光缓缓地掠过塞北这支跟随着他出生入死军队,骏马上将士玄黑甲胄严阵以待,神色豪壮中带了视死如归的静穆。
萧容荒声音已带了威严:“张副将,城北的围合交给你了。”
张庆眸中精光闪亮,撩甲一跪,声音中已带了热血酬知己的壮烈:“末将拼死定不负侯爷所托!”
萧容荒点头,猛然扬鞭,沉声低喝:“开拔!”
他清冽激越的声音灌满了真气,如沉郁的玉石撞击之声隐隐回荡,响彻三军。
他话语一落,北庭城北的跺墙上瞬间石破天惊一般的轰隆隆的雷鸣声滚滚传来,只是顷刻,裂石响惊,弦如霹雳,整个大地彷佛要被撕裂一般的震荡!
萧容荒一人一马领着精锐三千骑兵如狂风一般朝城外奔去。
北庭城墙上,数千士兵和几百强弩巧匠操纵中垛口的一整列机关,巨石滚滚而下如雷鸣暴雨一般泼向围困在城墙下的突厥军队。
惊闻而动的突厥军队慌忙后撤,阵势顿乱。
就在突厥军中阵乱的一刹,北庭城门轰然敞开,轰然齐鸣,战马嘶吼,大地震动激荡,天朝金戈铁马之师如雷霆天钧之势奔袭而出,直击突厥心腹中军。
为的那一骑,一手握缰,一手持剑,迅如闪电,烈如激流,清如长虹,仿若一道耀眼的银白光芒,所过之处突厥纷纷落马,电光火石之间已领着天朝骑军如一道利剑般直指突厥军的咽喉!
战局的变化只是在瞬间。
枕戈待旦,韬光养晦了月余的天朝军队,瞬间迸了摧枯拉朽山崩地裂一般的滔天怒火!
突厥中军的一个着金甲的高壮男子,纵马来回奔驰,暴烈地呵斥:“阿史那!弓箭手!遁甲兵候阵!围杀!”
他沉雄浑厚的训斥声彷佛惊雷,突厥军迅地组织起了军队,从四面八方涌来围住了那孤军深入的一队骑兵。
那吉利骁勇善战,一柄弯刀锋锐无比,激战几个回合之后将周身的数位天朝骑兵斩落了马下。
主帅神勇,突厥军士气大增,千军万马形成了包围之势将天朝的三千骑兵困在了中央。
这一番逞勇孤军深入艰险难断。
天朝骑兵却并不恋战,将突厥阵势冲撞分散后,便边战边朝着北庭城后方的山谷退去。
吉利回头望了望北庭城墙,天朝的石阵自骑兵出城后就已停止,他大声地吩咐:“派人通知特勒世子过来支援!”
他纵马扬刀将劈向身前的一个天朝士兵,看着先头骑军已即将突围而出的那个银白身影,对着身边的部下大声地喝:“追!”
突厥骑兵训练有素地整齐了队形,飞地朝着后方的山谷追袭而去。
萧容荒亲领的三千先锋骑兵经过一番浴血奋战后折损不少,只好且战且退,朝后方山谷退去。
北庭府邸的南门上官道上,数匹骏马迅如流星一般奔驰而来。
中央的一位,一件绉蓝长袍包裹着纤细的身形,清秀的眉目透着焦急狠绝,竟是一位清丽绝艳的女子。
那女子骑术精湛异常,控缰飞跃过城,转眼已到了城门。
这段日子以来一直森严紧闭的城门竟安然敞开,城门前镇守着几位士兵。
女子眉宇中透出了淡淡的疑惑之色,那迟疑转瞬逝去,胯|下骏马未慢半步,她高扬马鞭娇叱道:“让开!”
那皮鞭如惊雷一般席卷而来,城门前的士兵骤然一闪。
数道人影已飞快地冲进了城内。
诺大的北庭城一片安静,街道上的商铺和住家都闭着门,却是整齐有序的安宁气氛。
女子拉了拉缰绳,皱眉仔细地打量了中心的回乐大街。
街道的尽头空地上驻扎着突厥军的大营,街道两旁偶尔也会有巡回而过突厥士兵,整座城却是一片安详平和。
女子眉间的疑惑和不安渐渐弥漫。
那绝色女子倏然从马背跃起,一把将身后的一个灰衣男子扯落马下,接着狠狠地问道:“你们世子的帐营在哪儿?”
那男子的阔眉黛目皱作一团,忍不住喊叫出声:“姑娘——唉——哎哟——”
“我的手——”
他举起手臂,那原本健壮黝黑的手臂泛着诡异的黑紫:“姑娘你可说了——”
七初飞地从衣袍中找出了一个瓶子,拔开了木塞取出了一粒药丸揉碎了铺在那汉子的手臂上,随即迅地扣住他的脉门,瞪着美目道:“我问那突厥世子金帐在哪儿?!”
长街尽头,那顶包围在禁卫营中的镶着的黄缎子吉祥云纹披苫的帐营,终于缓缓出现在视线中。
守在帐前的士兵见她勒马跃下,竟未阻拦,仍操着兵戈一动未动。
七初的心底,从在那沙漠中制伏那两个尾随着她的突厥士兵就开始的莫名不安和惊慌终于到了顶峰,她已无暇顾及眼前的帐内是否为深渊或刀山,只一把挥手掀开了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