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态了吧?”
帐子里没有点灯,暮色已经渗透进来,借着淡白的天光,坐在梳妆镜前里面自己的倒影,女子微微挑了挑唇角,流露出一丝自嘲的其次,容颜平静如水,却依稀显得有些憔悴,苍色的瞳眸荒芜而空旷。
赫尔嘉替她梳理披散下来的头发,想起这女子罕见的失控的样子,心下有些微微的凄然。
“不……”
她下意识地否认,却又想了一想,努力找出安慰的词语来,“骨肉连心,殿下的反应时在清理之中的……只是事已至此,就算是为腹中的胎儿,公主也不应该过于悲伤,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赫尔嘉。”
柯依达有些恍若未闻,“我记得,那件事情,你是从没有漏下过的。”
赫尔嘉愣了一下,意识到她的所指点了点头:“是,但是下官听说,万一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于是柯依达沉默了很久。
那一晚卡诺在宫中留宿之后,次日清晨赫尔嘉便端上了特制的汤药,这固然是她自己擅作主张,但此后柯依达也默许了这种行为,毕竟在看不清未来的情况,理智地规避风险是她必然的选择。
原本极力想要避免的事情成为了现实,却偏偏不愿去纠正它,未免太过荒谬。
她勾了勾削薄的唇线,嘴角却有苦涩地笑意:“这是天意,还是讽刺?”
“公主……”
“很任□□?”
她将双手放在平坦小腹上,感受那里孕育的小小生命,“明明知道听从哥哥的话最正确的选择,明明知道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战场即便这个孩子能够留下来等待他也不知会是怎样的命运,可是还是任性想要保住他……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不是的,公主!”
赫尔嘉悲从中来,跪下来握住她的手背,“你为王国,为陛下,所承受的痛苦已经够多的了!只是这样一点微不足道的愿望根本就不过分啊……”
“可是……”
这个尚未出世便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如果执意要将他带到这个世间,迎接他的将是怎样的命运呢?
我这不并合格的母亲,是否有这个权力决定他的生死和未来的人生呢?
柯依达低头看她,然后抬起眼来,淡白的天光泻下眼角。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赫尔嘉愣了愣神,起身出去,看到帐外等候的一抹石青色身影,不由愣了愣。
“海因希里阁下?”
“下官有事求见公主殿下,可以为我通报吗,赫尔嘉少将?”
海因希里·索罗微微欠了欠身,立在雾蒙蒙的夜色里,挺拔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