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帝如树皮般枯皱的皮肤,再想想当年英姿勃勃的秦王,张阿难不禁涌出几分酸楚来。
这时。
李承乾进来。
规规矩矩行完礼,后两步上前,将点心放到案牍上,再从怀中掏出写好的信。
“父皇,昨日听您说,青雀早晚一直饮酒,孩儿担忧他身子,所以写了封规劝的信,希望您差人送去,还有这些点心,都是这个季节特有的,他在钧州怕是也吃不到,一并带去让他尝尝吧。”
李世民将信封接过,顿时,李承乾的心提了起来。
不同于上一次那封信,这次写给李泰的信,话语十分的直白,里头有着不能让其他人看到的话,尤其是李世民,如果,如果皇帝现在打开信封,那么李承乾恐怕无法安然离开两仪殿。
李承乾强装镇定。
李世民抬眸看了看,随即手一伸,将信递给张阿难道:“差人即刻送去钧州。”
“诺。”
张阿难拿着信和点心走了,李承乾暗戳戳的松口气,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皇帝闲聊了会,直到张阿难回来,见的这位张公公没什么异色,李承乾这才放心告辞。
这一茬过后,李承乾又在宫中住了五日,每天除了早晚请安之外,皆都在秦王府中待着。
在这五天中,放在书架旁的木箱,一直没有干过,当水分蒸之后,李承乾就会让程良骏去打水,然后将箱子前后左右,再泼的湿哒哒的。
木头遇水,本就容易腐,这箱子虽然刷了防水的藤漆,但也架不住天天被人用水泼,五天的时间,本是朱红色的箱子,变成了介乎于咖啡色和黑色相融的颜色,同时,还散着一股腐味,自那股腐味之中,隐隐还有股独特的味道。
李承乾蹲在箱子前,将脸凑过去,吸了吸鼻子,随即站起身将程良骏唤来,准备和他一起抬木箱。
“殿下,我来就是。”
程良骏说着又将腰弯下,李承乾赶忙道:“泡了这么些天,这箱子禁不住蛮力了,你抬前边,我抬后边,动作要轻,别给弄散架了。”
程良骏点点头。
二人随即各自蹲下,紧抓住下底两角,一声吆喝后,合力将箱子抬起,转放至前厅的坐榻前。
两扇朱红色的屋门朝外敞开着,一道道光柱洒进来,刚好将坐榻的这一块区域笼罩在内,跟屋中其他地方比起来,这一处位置光照更足,温度也更加的高,就连脚下的地板都有些烫脚。
李承乾绕着木箱转悠两圈,仔仔细细一番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将前厅内堂的窗户全都给关上,在跟李世民说过后,便和程良骏离开了皇宫。
出了大内,也没直回昭陵,而是去了西城,去了西城最乱的一坊:归义坊。
住在这归义坊的,基本都是胡人,既有突厥人,也有西域人,还有不知从哪跑来的蓝眼睛金头的人,昆仑奴也有不少。
不同的习惯,不同的语言,共同造就了这一坊,使其成为了长安城中有名的腌臜藏垢之地。
马车刚一穿过坊门,李承乾就感受到了一种被窥视感,就像是草地上的兔子,被躲在暗中的毒蛇给盯上了似的,程良骏握紧手中的剑,一边小心驾着车,一边用余光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有震慑力,使得那些想要抢车的宵小不敢擅动,最终,马车安全到达一处小院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