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圆圆不似他哥,也不习惯跟他爹同仇敌忾,当下惊喜地让位子:“宛伯伯,您怎么也在?您住哪儿啊,我怎么平时都没看见你呢?”
他淡淡道:“隔壁。”
……
宛遥笑着给他们俩添饭,余光瞥到项桓舒展的神情,随口打趣道:“现在好了?不用皱眉头了吧。”
项桓捏着茶杯并未言语,看到她手腕上仍缠着厚厚的布条,喝茶的动作忽的一顿,“你这伤还缠着?划得这么严重?”
她忙遮掩了一下,“此处疫毒泛滥,我想等结的痂掉了之后再取下来……”
项桓听完颔了颔首。
知道宛遥在这些小伤上能照顾好自己,他并未太往心里去,便没再多问什么。
*
八月初秋,下了几夜的瓢泼大雨,把满地滚滚的热气浇得只剩清凉。
时过半月,项圆圆和宛延身上的紫斑已全数褪尽,紊乱的脉象恢复正常,只这么从表象看,几乎便是个寻常的普通人。
瘟疫爆发了那么久,疫区还从没有谁能彻底康复的走出去过。
明明是和大家用的药材一致,吃的饭食相同,众医士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根源所在,问起照顾病人日常饮食的亲眷,宛遥只猜测说或许是紫癜误证的。
紫癜也是皮肤下出现瘀点瘀斑,但与瘟疫不同的是,它并不会互相传染。毕竟禁军抓人是似而非,有那么一两个弄错的也不奇怪。
大夫们只能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宛延是朝廷命官,项桓又是虎豹骑的中郎将,怎么着也不能把几个没事儿人老关在疫区。
临行前,宛遥几人来到房间的药房内。
其中四五个御医与医士眉头深锁地正在交谈,对此番异象一筹莫展,待他们进去之后才各自散开。
要放走疫区的病人不是一件小事,无论是项圆圆、宛延这两个大病初愈的患者需要重重把关,连宛遥和项桓也陆续被带进去,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周身脱得□□,替宛遥查验身体的是个上了年岁的女大夫,在执起她手臂时,点了点腕子上那一圈布条,警惕的问:“这是什么?”
她微微缩了一下,“是……不小心划破的。”
大夫解开包扎,其中的伤痕已然结痂,倒看不出有何异样。她又多打量了宛遥几眼,才勉为其难地颔首:“行了,把衣服穿上吧。”
从小黑屋内出来时,她才将心口压住的一口气缓缓往外纾解。
第28章
太医署未能挑到刺,也琢磨不出药方来,于是只得放他们回去自行收拾行装。
在地狱里住了半个月,重见天日简直是意外之喜。
项圆圆没忌讳,围着院子来回跑圈儿,临到要走了,又莫名涌出一股同甘共苦的不舍来,对着这地方一番伤感。
说是收拾东西,但其实他们所用之物大多带不走,除了一件衣裳贴身穿着,别的物件全部就地焚烧。
宛遥跟着领路的医士走出西疫区,沿途一向紧闭的院门内纷纷不甚明显地拉开了缝隙,缝隙里是一双或几双深邃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他们这些能够全身而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