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静默无声,被赐座的琰老亲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半阖着眼看着皇帝。要不是怕宗室有人舌头长在这当口犯忌讳,他也不会坐在这。
皇帝倒是说呀!
“十天前,妃嫔给皇后请安,皇后突发呕吐。经太医院院判姜苁灵查她是闻了沙曼陀香,腹中龙嗣受了刺激才引发的不适。”
沙曼陀香……沙曼陀香……
窃窃私语起,燕茂霖持玉笏的双手收紧,指节泛白,他去平中省赈灾时有具体了解过沙曼陀香的药性,眼底晦暗。有人要皇后母子俱损。
不等下言了,孔方之出列跪地叩首:“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
皇帝轻哂一笑:“还不到你认罪的时候,孔氏会着熏了香的衣裙去坤宁宫请安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一滴豆大的汗珠自孔方之的额滴落,打在金砖上。
“范德江,”
皇帝垂目看向摆于面前的那沓被处理过的供词:“拿给他们过过目吧。”
这份供词里,没有西北、杨家以及江阳严氏。
“是”
“罪妃淳氏母族祖上姓氏为‘沙’,系前朝献药巫医沙施之后,”
皇帝语调平静,陈述着淳氏供词:“愤慨于前朝丰天女皇的武断,残余的沙氏族人投了南蛮……”
大略浏览了一遍供词,琰老亲王气恨得只想骂娘,若他记得不错,这淳氏是太后留下的。南蛮奸细混进后宫,还是个巫医。皇帝能安然活到现在,可真算是他们老凌家祖上积了德。
殿里百官面色难看,宁诚伯听皇帝说了事情的来去,也不看供词了,冲出队列就咚一声跪到孔方之身侧。
“皇上圣明。这淳氏看似身世清白,谁能想到会是外邦奸细?”
说着便斜眼扫过念念叨叨要皇上充实后宫的谭永青之流,“能送进宫一个,就能送进第二个,皇上取消大选实为明智之举。”
可真会顺杆往上爬,文华殿大学士谭永青憋着一肚子气,他支持选秀有错吗?就照这情况下去,皇上后宫只皇后一人是早晚的事。
老父不在,身为世子,陈一耀自是要代奉安国公府表明态度:“还请皇上追责赐淳氏玉鸯牌之人,以及淳氏之父缅川知府淳踱。”
你小子在嚷嚷什么呢?不少知情的官员纷纷看向陈一耀,他晓不晓得赐淳氏玉鸯牌的是太后?
陈一耀当然知道是谁留的淳氏:“诸位不用这么惊愕,太后娘娘尊贵,我奉安国公府庙小,”
俯身叩首,“且身为世子,自当遵从祖父决断。”
燕茂霖持玉笏走出,一脸沉重:“太后为何要执意留下淳氏,其中是否还有旁的因由?”
一点不虚,言话慷锵有力,“事关太后清白,臣请皇上按律将此事交于大理寺和宗室严查。”
抽气声接连不断地传入耳,陈一耀毫不犹豫地道:“臣附议。”
闫冬铭看了一眼陈一耀,也出列了:“臣附议。”
“臣附议,”
唐逸幽接上,大理寺卿也不孬:“还请皇上按律严查太后。”